第四棒:自由泳——江路川。

“其实我盯着你是因为，”黎琉凉凉地说：“我很担心师哥被隔壁的王牌打爆，你看b省最后一棒的自由泳选手，曾经在世锦赛的男子200米自由泳中获得奖牌。”

“不劳师妹挂心，多关心自己，”江路川说：“省得出发又倒数。”

黎琉也不知道这人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八百年前的省赛出发失误，上回他应该是和齐教练一起看的，现在都还记得，真够记仇的。

上回的确是自己失误，黎琉懒得辩驳，但直直否认了江路川这句话，不管比没比，气势绝对不能输:“不可能。”

不咸不淡的两句话说完，黎琉不再和他说，收回视线，内心腹诽江路川。

果不其然，第一次合作就这么不愉快。

B省派出的第一棒选手是主攻仰泳的选手，曾在今年的全国冠军赛拿了第五名，正处于上升期，C省派出的选手是蝶泳选手，是全国知名的选手，和黎琉的性质差不多，也是舍了主项来游仰泳。

赵思雨综合评估了两个对手，心说这小姑娘才来国家队两个多月，还是别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为好，他对黎琉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黎琉觉得一道的选手很眼熟，问：“师哥师姐，一道那个选手是不是参加了今年全国冠军赛的决赛?”

一年到头的比赛海了去了，大家肯定记得自己的赛事，但旁人的嘛，能想起亲朋好友的就不错了，赵思雨就有点记不清，他说:“我隐约记得他进了决赛，拿了第五，但你不用紧张。”

“那我游多少秒比较好？”黎琉觉得他们比较有经验，咨询他们。

黎琉一直在问这个选手的经历，又是初来，林子衿以为她害怕，她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宽容性子，安慰她：“没事，就是一次普通的切磋，你主项也不是仰泳，放轻松就行。”

他俩都这么说了，黎琉知道他们在宽慰她，道了谢，也没说别的。

不过还是隐隐有一种被小看了的感觉，不给她定标准，无非就是对她没有要求，大抵就是“你放轻松，师哥师姐能救回来”，亦或者是“你放轻松，输了就算了，比赛第二，成绩次要”。

而不是“黎琉你加油啊，你这一棒至关重要”、“黎琉你认真游啊，不要拖后腿”。

但人家也是好心。

黎琉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发现除了赵思雨和林子衿，她旁边还有一个人。

不知为何，她又尝试问了一句：“我真的放轻松，随便游了？”

听到“随便”二字，江路川动了动密长的眼睫，但也只是稍稍一动，外人看来，他只一动不动地站着，手自然垂着，贴在腿侧，背部挺拔，神色淡薄。

但收敛的眼里泛着一种近似漠然的情绪。

遥想他初入齐盛英的团队时，齐盛英没和他讲几句话，但有一句，江路川至今还记得，齐盛英说，要珍惜重视你的每一场比赛，甚至是每一次划动，这是致胜的关键。

再后来，他的训练体系结合和国内和国外，国内的体系有其长处，国外的体系也有其可取之处，两者结合，取长补短，外教詹姆斯也和他说，我是效率派的导师，我的要求是你每一个动作都产生最大的效率。

不过旁人珍惜与否似乎和他没多大关系，人有选择的自由。

简单粗暴地说，就是关他屁事。

他们选择，他们承受结果就行。

几乎是片刻，江路川收了眼里的薄情的淡漠，轻微耸了耸肩：“随你。”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黎琉心里一空，略显失望地走了。

不定就不定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定一个好了，她对自己说。

她承认他们都厉害，她不轻敌，但至少不能被他们甩远了，差距最好控制在1个身位以内。

许是她眼里的失望过分明显，电光火石之间，江路川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他叫住她：“喂黎琉。”

黎琉不太想搭理他：“干吗，有什么事？”

高原的基地和普通的游泳基地没有明显的差距，宽敞的场地，标准的泳池，乌泱泱围了人群，拢共二十多个，有比赛的，有围观凑热闹的，温唐缓过了那股子不适应，挤到围观的第一排给黎琉加油。

江路川隔空点了点一二道的仰泳选手：“别被她们打爆了。”

明明是很可恶的一句话，黎琉莫名觉得好笑，那点影响不了发挥但依旧存在的细微的情绪突然就散了，她说：“只有这个要求啊，这么小看我吗。”

高原的人烟稀少，万物寂静，灯光和外头的阳光透过规整四方的玻璃窗透进来，打在江路川的脸上和身上，他的棱角愈发分明，骨骼带着长期运动和野蛮生长的流畅感。

“想我高看，”江路川眉峰微抬，也没看出是觉得她说大话还是相信了她，他比黎琉高一点，垂眼看人的时候还是遮不住的一丝睥睨之气，他似笑非笑：“那你得征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