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隔绝了外界,黎琉视线从执伞人的手往上移动,撞到了一双黑色沉静的眼,微微上挑的眉眼冲淡了这种沉寂,多了份桀骜之气。
江路川说:“你教练在找你。”
“哦,那我得进去。”黎琉没告诉王露她在哪,王露只知道她去找妈妈了,连忙掏出手机给王露回了个消息。
回完消息,她提腿往里走,却没成功,站久而发麻的腿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底朝天。
一双有力的手扶稳了她,距离突然拉得近了些,她可以闻到江路川身上很淡的皂角香,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很快,让人怀疑他也被她传染了心律失常。
她把这归咎于,因为她的失误导致江路川扶了她一把,而他不喜欢和人产生很近的距离,给气的。
黎琉解释:“我脚软。”
江路川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只有心跳证明了留下了此刻的痕迹,把这归咎于失控。
赛场上的失控就代表对局面失去了把控,他讨厌失控。
但如果真的讨厌,就不会想拥抱她。
黎琉手里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物品,浮在表面上的花纹和她的手掌相触,凹凸不平,是一把伞。
她听到江路川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没办法:“遮好了。”
下一秒,她落在一个宽大温热的背上。
黎琉呆滞了三秒,反应过来是江路川在背自己,她本意是陈述自己脚软而滑了一跤,不是撒娇说脚软让江路川背她。
她略有不自在,毛毛虫似的在江路川背上挪了挪,雨伞也随之挪动,几滴雨从间隙滴到江路川身上,还没开口,就听江路川说:“别乱动。”
“为什么?”
江路川默了一秒,旋即说:“我衣服脏了。”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
黎琉理解了一会,估计他是在说,你别动了,免得弄脏我的衣服。
她怎么就弄脏他的衣服了?
她眨了眨眼,委屈没由来地又涌了上来,眼角残留的一滴眼泪掉落下滑。
江路川刚走到室内,肩膀多了一滴很小的水迹,在肩上一大片水渍中显得如此渺小,但他顿住了脚步,因为这滴水是热的,像是火山里的熔岩。
黎琉:“我不要你背,放我下来。”
“怎么了。”他缓缓开口。
黎琉声音微哑,她说:“你嫌弃我。”
江路川脚步停住:“我没有。”
“怎么没有,你明明就有,”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就突破了黎琉心里的防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委屈,明明就是一句话而已,但她忍不住,眼泪直直往下砸,她说:“你一直都嫌弃我,高兴就和我说两句话,不高兴就是不熟和草包,我讨厌你!”
黎琉不知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只重复“我讨厌你”,像是一个魔咒,击打在他的心上,他扯了扯唇,笑容却实在称不上美丽:“这么讨厌啊……”
“不哭了,”江路川不知道这姑娘这么能哭,担心她哭抽过去:“你想怎么样。”
黎琉也没想惩罚他或者怎么样,她不喜欢这样对待别人,抽了抽鼻子,用江路川的衣服擦眼泪,这回真的把他的衣服弄脏了,袖口印着斑斑点点的水渍,她直说:“你不许嫌弃我。”
“嗯,”江路川垂着眼睫,背着她走进了游泳基地,一步一脚印:“我改。”
很简短的三个字,像是一个承诺。
他又问:“你教吗?”
黎琉抬手擦掉眼泪,看着江路川脑袋后的卷毛,心情平复了一点,脑袋也清明了些,其实江路川有时候对她也不错的,比如前几天是他送自己去医院。
黎琉点了点头,下巴不小心磕碰在他的肩膀上,她“欸呦喂”了一声,盖住了前面的话,但江路川听清了,她说的是——
“嗯,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