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哥哥也是,明明哥哥从小就很聪明,很活泼。是你每次在他说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打压他!贬低他,从来都不支持他!过后却抱怨他不灵敏,不懂人情世故,是个傻子,你从来不觉得是你的教育有问题!”
“还有妈妈每次和隔壁幺娘吵架,你从来都在楼上装睡。每次都还能和骂我和哥哥绝户的,还有奶奶生前没有赡养过她一天,还骂她老不死的幺叔兄友弟恭!装你的好大哥!你就是个只把好脸色留给外人的烂好人!从来只对别人家的事积极!”
“你算什么好爸爸,好丈夫,又算奶奶的什么好儿子!你从来都是怕得罪人!你让我瞧不起你!如果我结婚是要嫁给你这样自私又虚伪的人,我宁愿你今天就打死我!!!”
张玉弯喊出这些话的时候眼泪早就跟着声音滑落了,这些事情她早就明了,可那是她的父亲,无论如何养育了她二十年。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没觉得畅快,只觉得比放在心里的时候更痛了。
奶奶……,那个从小把她带大的人……
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爸爸把奶奶给忘了。幺叔在奶奶生前那么对她,为什么爸爸还可以和幺叔兄友弟恭!
张妈和张爸都惊愣的看着跪在地上喘息着抽噎的人,仿佛完全不认识了,这些话她们的女儿是绝对说不出的。
可跪在地上这个人就是她们的女儿……
张爸瞪着眼,只觉得有什么被掀翻了。他拿着满是尖刺的荆条的手颤抖着,看着跪在地上却脊骨坚硬死死看着他,可眼里全是瞧不上,甚至有些恨意的女儿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的女儿居然瞧不上他,说他自私虚伪,不配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他是一家之主,是一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不容许被冒犯的!
所以他不再给她机会,毫不犹豫的挥动手里的‘权利’,边打边说:“你真是翅膀硬了敢这么和你老子说话,今天我就让你晓得你自己到底是哪个!!”
站在窗外看着里边一切的展宁看着里边用力挥动手里尖刺荆条的张爸,她一瘸一拐的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开门,却发现门被锁着,她怎么也按不开。使劲儿拍门也没有得到回应,里边只有张玉弯的哀嚎声。
这个声音忽的就让她的眼泪掉落下来,她砰砰砸门,可门是铁的,我手砸得没有知觉也无用。突然看到花坛边有砖块,她瘸着腿快步过去搬起一块儿就往窗户那里去。
张妈看张爸真有要打死女儿的架势,也用力拉扯他,想让他住手。但狂怒的张爸那里管那么多,几次都甩开了张妈要继续打死这个倒反天罡,胆敢讽刺他的的女儿。却不想手还没有挥下去,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
他转头,看到的是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他那从来都默不作声的儿子——张玉阳。
儿子还是如以往他看不上的沉默模样,只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荆条,一折两断,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然后目光如深水般的看着他,带着年富力极强的威胁和他对峙着。
所有人都静止了……
直到哗啦一声!所有人转头的时候看到了窗户玻璃碎了一地,一块砖头落在了沙发上。窗户外是不顾一地碎玻璃就要翻窗进来的展宁。
“我的天爷耶!!!”
张妈看见展宁那要翻窗的样子,吓得要死,要知道那一大片东倒西歪的碎玻璃,她要真从哪里翻窗进来,估计她家今天就是案发现场了。张妈赶忙阻止她,去把门打开,让她从这边进来。
看到门被打开,展宁这才放弃翻窗,瘸着腿从门快步走了进去。看到跪坐在地上的张玉弯背上的衣服有些地方已经被抽得勾丝,印着星星点点的小小血斑。她心痛得揪成了一个死结,张嘴呼吸的时候眼泪就流进了嘴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对待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丝的心疼吗?哪怕是她之前和家里闹得最凶的时候她家里也从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在知道她情绪不正常后还主动缓和关系,把其他都放一边,先关注她的状态。哪怕是她把家里作成那个样子,她们也从没想过要放弃她。
她想,张玉弯的这个家不要也罢了,以后她是她的家人!她给她全部!
她上去把张玉弯半抱着扶起来就要走,却不想被张妈拉住了张玉弯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张妈拉住女儿的手问道。
张玉弯满面泪水,她回头看着妈妈没有说话。从刚刚说出那些话,爸爸崩裂的眼神看着她,誓要把她打死的模样她就心灰意冷了。可面对妈妈她不知道怎么办,妈妈对她好却又不完全的好。
张妈看出了女儿眼里的心如死灰,她有些心慌。说:“是你爸不对!因为这段时间说三道四的太多了,所以……”
她看着女儿擒着泪冷漠的眼神,她突然改了口,说:“弯弯啊,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你晓得别个会啷个看我们屋头不?”
张玉弯看着妈妈还是没有说话。
“你晓得三爷爷他们从来就看不起我们,还有对面你家幺叔幺娘他们更是等到起看我们笑话,这哈外面肯定都站起好多人在等到我们屋头闹翻天啊,你晓得不?”
“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了,我们屋头从此就抬不起头啰呀,你要为屋头考虑一哈啊我勒姑娘(女儿)啊!!”,说着张妈就红了眼圈儿。
感受到妈妈紧紧拉住自己的手,看着她红了的眼睛。母子连心,张玉弯很难不动容。这世上有三个人的眼泪她受不了。
一个是把她带大的过世了的奶奶,一个是生养她,给了她百分之六十的爱的妈妈,一个是全世界最爱她的展宁。
她看着妈妈的眼睛,颤抖着嘴唇,眼眶落泪,说:“妈……我已经为家里付出过全部一次了,这次……我想自私一次。”
“至于面子和流言蜚语……,以前不是也这样过来的吗?”
“妈……其实咱们家的面子早就没有了,我的脸也在你把我推出去让所有人在我面前,在我背后唾骂,让我去跪着求赵家人原谅,撤诉的时候就丟完了。”
“妈……家里不只有哥哥一个孩子,我也是你的女儿。爸爸的爱我在很早的时候就不奢求了。我心里一直希望你能看见我,看见我这个女儿的付出,然后说一声谢谢……或是对不起……”
“妈……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