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也跟着坐直,看了半天,才明白达达利亚说的羊驼,忍不住喷笑出来:“阁下来璃月不久,一些俗语学的不够地道,也可理解。所以这草…一词,还是不用为好。况且,那并不是羊驼,而是狮子。每逢跨年,璃月人都要舞狮助兴,不稀奇的。”
达达利亚缩回了手,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不,那个,怎么看都很像草…羊驼吧…哪有狮子那么长脖子的……?”
“狮子,威猛粗犷,锐意进取,在璃月人心中乃是驱邪避害的瑞兽。且,舞狮多由二人组合完成。待到真正表演的时候,后者必须弯腰,而前者也会压低身形,方能完美做出狮状。刚才他们只是在搬运道具,所以也就没必要太过讲究,大概是前面的人站太得高了,你自然就觉得……”
没等钟离说完,达达利亚又一指窗外:“哦——咳咳、这个有点意思啊。”
狮群之后,金龙出世。数十人拉出长队,统一服饰,搬运那条威风凛凛的长龙。长龙虽是绒布所制,却连须子和鳞片都呈现出来,可见制龙人下足了功夫。即使是一眨眼的功夫,达达利亚也能看到那龙的五爪怒张,金瞳赫赫,龙身龙体更是灿金翩翩,灯光下夺目至极。
“舞龙,倒也是璃月的一项传统。”钟离答道。
“舞你啊?”达达利亚问道。
“……世间龙形千变万化,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钟离微笑着,看向达达利亚:
“不如,一同去看看?”
——街边。
“哈,咳咳,你…你放我下来。”
披着两件外套,达达利亚一捶钟离的肩膀:“搞什么?知道的以为我是感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活不能自理了?”
钟离稍微歪头,贴近达达利亚的脸庞,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个姿势,既可让你保暖,又不至于让你感到后背过于沉重。”
说着,他微微地笑了:“还是说…公子阁下更想骑上我的肩膀,搂着我的脖子,像孩童那样,将台上景色一览无余?”
“哈,我只会像孩童那样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是吗,那至冬的孩童还真是勇武啊。”
“要试试吗?”
“悉听尊便。”
“……别背我,放我下来。我又没残疾,我自己能走……咳咳。”
达达利亚说着,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阿嚏!!”
“啊哈……咳咳……唔咳咳。咳咳……”
“阿嚏!!阿嚏!!!!——”
最后,青年认栽了。他把脑袋埋在钟离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闷声说道:
“……那,挑个离北国银行远点的位置,拜托了。”
当然可以。钟离了然。
表演尚未开始,舞台热火朝天。红毯铺起,锣鼓备齐,金灯笼银灯笼红灯笼亮成一排,小桂花小蜜饯小甜酒从这头张罗到那头,自有一股喜气乐在其中。钟离背着达达利亚,挑了个视野还算不错的位置,不时歪过头,吃一口达达利亚递过来的荷花酥:“……糖粉沾得太多,太甜了,失了风味。”
“有吗?”达达利亚抽搭着鼻子,就着一舔手指,咂摸半天:“哎,反正我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不过,为什么非要带我来看这东西?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有兴趣……”达达利亚说着,往钟离身上贴了贴,顺便把披在身后的大衣一紧:“这东西,还是托克他们会比较喜欢吧?”
“一直闷在屋子里,难免无聊。”
钟离说着,不经意地瞥向达达利亚,又瞥向舞台:“况且,我也只是想让你看一看,所谓璃月人对新一年的愿景,期盼与展望——如此罢了。”
“无论是璃月还是至冬,人们都会期盼自己在新的一年里,锐意进取,勇往直前——其中骁勇,并不逊至冬子民,”钟离说着,轻笑着点头:“所以,即使阁下身在异乡,如今,是否也会感到些许亲近?”
“……哈,这样啊。”
“本来也不用这么麻烦啊。”
说着,达达利亚一搂钟离的脖子,笑眯眯地抬起头:“真麻烦啊,先生总是搞这么多心思,我又不能次次都猜出来?”
舞台突然奏起铜锣。悠长清脆的一声,台下欢呼雀跃不止,狮群未至,孩子们的尖叫已经将气氛推至高潮。钟离回过神,张望向舞台的同时,却听到耳边青年略带沙哑的声音:
“没有什么亲近不亲近的。你不是就在我身边吗?”
“我是说——我本来就很高兴,能在今天陪着你啊,钟离先生。”
钟离回过头。
不过达达利亚已经不再看他了。扑面而来的是三只荷花酥,沾着一大把砂糖,一股脑地塞进了他的嘴巴。
“哦,草n……我是说,狮子们出来了啊!”达达利亚哑着嗓子,轻轻嚷道。
情话到此为止。
——锐意进取的狮群,骁勇善战的狮群。狮群成群结队,来自至冬,来到璃月。船只熨烫海面,算泡沫有三匝的距离。那是他从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那是他从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那是他在一个港口里为他寻找另一个港口的气息,那是他说因为有你在我的身边,所以也无所谓寻与不寻。
相辅相成。故截然不同。
而这样的两个人,在故事的最后走到一起,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