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灌入喉咙,偶尔呼吸困难偶尔发腥。
但白妤听杭臣说着关于奖学金的种种,心怦怦跳,她仿佛要乘飞而起。
了解了规则后,白妤冲杭臣笑,没头没尾地来一句:“长大真好啊。”
杭臣嘴角微扬,双手慢慢离开自行车把手,双手在风中张开。
他附和着说:“长大当然会很好啊。”
“啊啊啊!杭臣,你这样太危险了!”
白妤转头看到他这样,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边上的杭臣却笑得更甚。
在吵吵闹闹中,他们骑车路过小学,路过幼儿园,路过栀花镇的中心,最后要在T字形路口分别。
杭臣拢了刹车,单脚撑地,说:“别忘了后天一起吃午饭。”
白妤点头,“你别忘了才是。”
“谁忘谁是小狗。”
白妤嫣然一笑,脸颊两侧漾起浅浅的酒窝,“后天见啊,杭臣。”
杭臣忍着摸她头的冲动,低声道:“后天见。”
道别完,两个人踩下脚踏板启程。
正式开学后,日子和从前一样,但又很不一样。
一样的是她还和杭臣一起吃午饭,一起放学。
不一样的是课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主课,课间十分钟短暂又匆促。
大家再也没有闲心在走廊里跳皮筋,也没办法对副课提起兴趣。
如海绵里挤水一般,所有人都习惯低头,在每一分一秒里抓紧完成一些作业。
杭臣在班里的情况也如白妤说的那样。
他人缘极好,又因为成绩优异,老师也格外喜欢他。
他只要往那一站,仿佛有某种特殊磁场一般,大家都不自觉地想靠近他。
而白妤也延续着小学的情况,她依旧是一个人。
这次女生们不太愿意和她亲近的理由不再是因为她看起来像个男孩子,而是觉得她穿着旧衣服很脏。
她们的眼神里晃荡着嫌弃。
白妤不在意,也不想去理解。
因为,她的衣服很干净,很香。
但青春期的到来,只会让这些变本加厉。
大家虽然不再爱跳皮筋不再玩卡片,但是他们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悸动的心上。
女孩子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貌衣着打扮,男孩子开始使劲浑身解数在女生面前刷存在感。
不过这些悸动里没有白妤的份。
白妤依旧不在意。
她在埋头刷题读书。
她一定要拿下这学期的奖学金。
在立冬的那一天,她的课桌上忽然出现一份名单,上头只有手写的他们班女生名字。
递给她名单的女生说:“额,班长说为了公平公正,也需要你投票。”
“投票?”
“大家在评选班花,你在你觉得最好看的后面打个勾就可以了。”
白妤再低头一看,徐娇盛的勾最多,其余的零零散散也有几个,只有她那行上一个都没有。
白妤心里的天秤忽然开始倾斜,她没有办法做到绝对的不在意。
她……很难看吗?
她有这么糟糕吗?
她咬着唇,随便在一个女生名字上打了个勾。
但越想越委屈。
到晚上放学时,她一改往日风格,无论杭臣说什么,她都提不起劲去听。
杭臣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就像一只落水的小狗,浑身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你怎么了?”他问。
白妤摇头。
“今天作业做的很糟糕?”他又问。
白妤继续摇头。
“吃坏肚子了?”
白妤心不在焉地摇头。
在杭臣想怎么哄她时,白妤突然长长地叹口气,问道:“杭臣,你说,你说我真的很丑吗?”
杭臣了然了。
他知道最近年级在搞些什么东西。
一会要评班花一会要选级花。
说到最好看的那个校花,班里男生都蠢蠢欲动,口径像被统一了似的,说初三的一个学姐最好看。
他猜,白妤的班级今天也在投票。
杭臣笑着说:“你不丑啊。”
白妤依旧垂头丧气,“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不是,我说认真的。”
被打击到的白妤听到他这么说,有点儿不信但又想被进一步安慰。
嗞——
她忽然刹了刹车,下车,停放车,动作一气呵成。
杭臣也跟着停下,“你干什么呢?”
白妤说:“你过来,你站我面前。”
杭臣照做。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马路边,初冬的风吹得并不温柔,冷风直往鼻腔里灌。
杭臣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加深,反复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啊?”
白妤往他跟前走了一步。
顿时,两个人几乎快贴到一起。
杭臣笑不出来了。
“小白……你这是……”
白妤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杭臣忽然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的白妤脱了幼儿的稚气,脸和之前比起来清瘦许多,那双清凌凌,圆黑的眼睛却不曾变过,始终纤尘不染。
今天是周一,都穿得校服。
干净的白,明亮的蓝。
在傍晚的朦胧光线中,将她衬得更加明眸皓齿,清丽可爱。
“……”杭臣浅浅地吸了口气,不自觉地别过脑袋和视线。
刚想喘口气儿呢,白妤就立刻强行把他的脸掰了回来。
她捧着他的脸不许他逃避。
白妤牢牢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杭臣,你看着我,认真看着我,再回答我一次,我丑吗?”
冷风吹得他舌头打结。
“不、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