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枕愣愣的看着皇宫里无数的死尸,雪堆着的地方,也染了血。
这一切明明应该是沐如风造成的,为什么如今变成了江南?
若是沐如风,她可以一无反顾的复仇,但江南,她喜欢的人,她却心软了,她好笑的呢喃:“多好笑啊,我曾说我是他后半生所有的光,他却是我后半生的黑暗地域。”
“这一世,我求来的免死金牌无用,但江南却用顾国所赏赐的黑剑灭了顾国。”苏怀枕踏着雪,看着腰间的那块水玉,上面染了星光,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他送她唯一的礼物。她将坠子扔在冰雪上。
祖奶奶,对不起,阿乞想要最后一次任性。
江南来到凤昭殿,看到悬粱自尽的皇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的少女。她穿着一袭红衣,戴着凤冠。
“怎么样?好看吗?”少女转过头,看着他。见少年沉默不语,也知道他不会评价,啧了声,“真无趣。”
不久,她又兴致勃勃的问:“他死了吗?”
江南知道她说的是顾帝:“还有一日时间。”
“哦。”付徐徐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上的金银饰品。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江南沉声道。
付徐徐一愣,扯了一个笑:“还差一日啊。”
江南看着她,不,她不想要皇位,她只是想要复仇,并且,想知道居高临下的滋味,也让那些她讨厌的人试试被伤害的滋味。
“别说我啊,你的那个小丫头恨你了吗?”付群主笑问,“不如我和她谈谈?”
江南冷冷的道:“不必了。”
江南推开门,看见雪地上的朦胧身影,他叹口气,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她走去,他大口喘着气。面前的少女一动不动,他踢到了一块东西,低头看见了那块碎玉,雪很厚,坠子不会碎,是少女用石头砸碎的。
“苏怀枕,我们还能回去吗?”江南沉声问,声音沙哑,是在乞求。
“水坠碎了。”苏怀枕呆呆的看着冰面,向前踏了一步。
“冬天要过去了,冰易化。”江南快步拉住了少女的衣襟。
“你说过,我很轻。”她的声音很弱,江南默默看她,他是说过她轻,但如今,她薄的像张纸或像一块碎的琉璃。
苏怀枕又向前迈了一步,江南一把拉回她,少女的唇有些白,头发细碎的散在一边,她眼角有泪。
他咬牙:“苏杯枕,别这样。”
“会让你心软吗?”苏怀枕纯粹的看他。江南的心一停,雪花落下,他的眼发红。
少女笑着惟开他:“也对,你不会的,你的所有都是装的。”她大步向冰面上走,到了冰面中央,她抬头,眼中是无尽的白。
“你知道我的性格。”苏怀枕启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冰渐渐裂开,江南快步跑去,抱起了她,他唇角被咬出了血,嘴上涩涩的,他艰难的开口,“苏怀枕,算我欠你一条命。”
“你还没有报仇,你不能死。”
话未尽,一把小刃插入了他的胸口,他低头看着握刀的少女,眼角淌泪,他笑了。
这次,是你为我一个人流的泪。
对不起。少年倒下,却仍护着怀中少女。
苏怀枕憋着泪,看着天。
祖母,下一次,我一定会刺中他的心口。
一定。
她扶起他,苦笑,江南,恭喜你,赢得了你想要的一切。
她一步步向前走,冰面上流着一滴一滴的血迹,还有未干的泪痕。
江南睁开眼,是在群主府中,一旁是一直落泪的白皖,对面的桌子上水盆有血漫开。
“哥,你何必如何此?”白皖抬头看他。
何必?苏怀枕……是他的命。
他沉默不语,白皖心中有了答案。
“谁把我带来这儿的?”他淡淡的问。
“长公主。”白皖犹豫道。
“哦,她啊,现在成为顾帝了吗?”江南冷冷的问。
“顾皇死了。”白皖道,“今日新帝登位。”
“哦。”江南点头。
“长公主让你进太殿。”白皖拉着他的衣袖。
江南低头盯着那只手,白皖失落的放下了手。江南转过身,“我会去。”
白皖苦笑了笑,她千里迢迢的从南国来到顾国。但他没有问原因。
她早就该知道的。
大堂上,他看见龙椅上穿金色龙袍的女人,她正把玩着椅上的龙头,抬眼看到了他,她大笑:“我是顾帝了!”
江南冷冷道:“恭喜。”
“按礼数,你该称我一声陛下。”女人挑了挑眉。
江南沉默,良久,还是说了声:“陛下。”
不过一声陛下,也不痛也不痒,不及少女的一句话让他失落痛苦。
但这声陛下台上的女人显然十分看重,在大殿上徘徊着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