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
“现在的榜二林木到第九的萧山都是同一轮进入任务的,据他们说,他们那一轮的任务者,除了时也,都是第一次进入任务的新人。”
“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时也杀了其余任务者吧?”
“可是他……”
“可以进去了。”马善文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楚玉竹的话。
江寒声抬起头,原来是前面的马善文找到了外围栅栏的一个缺口,硬是用石头砸开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口子。
马善文带头走了进去,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进去,楚玉竹只好暂时停下了之前的话题。
进入殡仪馆内的一瞬间,江寒声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了不少,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寒冷,但却十分不舒服,就像是夏天突然从能照射到阳光的地方走进了阴冷的卫生间,皮肤不由自主冒出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楚玉竹回过头小声对着江寒声道:“进入任务之后,除了任务时限结束,我们是出不去的。还有,很多不允许被出现在任务中的东西在进入的瞬间会消失,直到完成任务出去之后才会回到你身上。”
江寒声回头看了一眼,殡仪馆外围多了一层灰蒙蒙的屏障,依然能看清外面的情况,但明显能感知到一切和之前不一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他很快收回视线,检查了一下随身的东西,除了食物还在,其他工具类的东西、包括手机全都不见了。
“多谢。”江寒声对着楚玉竹道谢。
楚玉竹摆了摆手,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江寒声再问起之前关于时也的话题,这个时候她要再突兀地提起就像是在刻意说别人的坏话一样,只能压下一肚子的话,专注地跟着马善文向前走。
江寒声倒不是故意不去提起,而是确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此刻他的心思都在任务之上。
不过楚玉竹这份恩情他却是记下了,如果楚玉竹在任务中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自然会全力帮助。
广场上的杂草很深,茂盛的地段已经没过了膝盖,看不清脚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是草叶还是小虫子,剐蹭得小腿又麻又痒。
一直到走出了边缘杂草最茂盛的地方,这种情况才稍微好一些,江寒声环顾四周,清水县殡仪馆的整个广场修得四四方方,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大花坛,东西两侧则是两排茂密的常青树,在幽暗的天色下,仿佛两排严阵以待的守夜人。
突然,一抹显眼的红色吸引了江寒声的注意。
“那边好像有人。”江寒声道。
所有人几乎都在一瞬间紧张戒备起来,马善文问道:“哪里有人?”
“那边的树后面,”江寒声指了指东边的树丛,“刚才有红色东西闪了一下,好像是被风吹动的围巾之类的东西。”
“大夏天的谁会带围巾?”齐虎重重哼了一声,仿佛一头刚躲过追猎的水牛,“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江寒声笑了笑,“是不是看错了,过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马善文咬了咬牙,“那就先过去看看,确定了是什么大家也好安心。”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江寒声,“你带一下路吧,只有你知道具体在哪个方位。”
江寒声不置可否,抬腿朝着刚才看到红色不明物体的地方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其余人也都看到了藏在树后摆动的那一抹灵动的红色。
气氛逐渐变得凝重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欻欻声交织在一起。
江寒声的步伐从始至终都没有慢下来分毫,很快带着一行人绕到了树后的长椅前,诡异地场景猝不及防映入众人眼帘之中,顿时队伍中的呼吸声都停滞了。
那抹被风吹动的红色的确是围巾,不过围巾却不是戴在人身上,而是挂在一具白骨的脖子上!
无法判断这具白骨究竟死去多长时间,身上的衣服却像是刚从服装店里扒出来的一样崭新,围巾的质感十分软糯垂顺。
“怎么回事?有人来给这具白骨换过衣服?”江寒声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
“你别说得这么瘆人,谁没事来给一具骷髅换衣服。”齐虎头顶上的毛都要炸开了,粗声粗气地吼江寒声。
江寒声回头,声线平静地解释道:“这个位置风吹日晒的,衣服的颜色却这么鲜艳,最多一周内,有人给他换过衣服。”
“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案子的凶手?”楚玉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不是说很多凶手都喜欢返回案发现场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吗?”
江寒声摇了摇头,“凶手返回案发现场一般有三种原因,一是回去查看自己有没有遗漏线索,二是去感受自己的行为是否引起了人群的恐慌,三是对受害者有某种特殊情节。”
“但这些情况普遍都发生在案发后比较短的一短时间内,殡仪馆的案子已经过去十年了,凶手返回的可能性不大。”
吴飞燕似乎很有兴趣,问道:“你还了解犯罪心理?”
江寒声:“闲得没事看了一些相关的书籍。”
齐虎阴阳怪气地挤进话题:“你说的书籍不会是网络上的犯罪刑侦小说吧,那些都是根本没了解过刑侦的外行人纯想象着写出来的,你竟然还拿出来当做线索分析。”
江寒声盯住齐虎的眼睛:“人在面临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第一时间会感觉到无力,然后是愤怒。如果本人对情绪具有不敏感性,这种愤怒就会反反复复出现,最终演变成对周围一切事物的攻击性。”
先前的事情他并不想计较,因为他身为后来者,齐虎本来就没有义务主动接纳他。
但对方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分明是把他当成发泄情绪的垃圾桶了,江寒声自然不会再忍。
短暂停顿片刻过后,江寒声轻笑了一声,问齐虎道:“这是我从犯罪心理论文上看到的,你觉得这篇论文分析得怎么样?”
谁都没有想到先前看似冷静克制的江寒声会突然说出这么尖锐的话,齐虎更是反应了几秒钟,才突然眼睛瞪圆,脸皮涨红,“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暗指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在乱发脾气吗?”
马善文急忙拉住有想要动手的齐虎,不由得有点头疼,任务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队伍里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看向江寒声,希望对方不要继续继续把事情闹得更大。
江寒声收回目光,语气不再尖锐,“不是暗指,现在你相信我看过的书籍不只是刑侦悬疑小说了吗?”
“你……”
“好了,”吴飞燕见江寒声想要息事宁人,见缝插针打断了齐虎的话,“大家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完成任务活着出去,吵架这么有情调的事情还是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
江寒声点头,后退了一步,示意他没意见。
齐虎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梗着脖子坚持了几秒,恶狠狠地道:“你这么厉害,那你倒是分析分析,不是凶手干的,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江寒声:“不知道。”
“你说什么?!”齐虎声音猛地拔高,根本没想到江寒声明明已经退步了,为什么还会这样不给他面子。
江寒声表情冷淡,“我说、不知道。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难道你希望我在这里发挥想象力,编造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出来吗?”
齐虎无话反驳,愤怒地立在原地。
“你说得也有道理,”楚玉竹打圆场道,“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还是不要做出过多猜测,以免从一开始调查方向就走错了。”
马善文点点头,“我们还是先进建筑里吧,天色黑得太快了,我们得赶紧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楚玉竹接话道:“林木姐说过,屠杀案大部分人都死在吊唁大厅,我们最好先去别的地方,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吊唁大厅看看。”
“可以,那我们今晚先去业务大楼凑合一晚。”
凑合着把事情压了下去,马善文立马带头向着台阶走去,不再给他俩继续吵架的机会。
齐虎回头瞪了江寒声一眼,才急忙跟上人群。
江寒声依旧走在最后,没有人注意到,在所有人都转身之后,江寒声撩开了长椅上白骨的围巾,从对方脖子上拽下来一条穿着红绳的吊坠。
屠杀案发生在夏天,现在的时节也是夏天,这具白骨不对劲的地方不是很明显吗——为什么要在夏天的时候戴围巾?
可惜除了他,似乎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一点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