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楚江梨表示:确实,我也是凡人。
楚江梨面不改色:“尊师伯威名赫赫,我们自然知晓。”
岳翠翠又劝:“既然知晓我师伯的名讳,也当知道她的剑术在画人间是第一的,她都折在了这里,我劝二位……还是离开了好。”
上仙界中剑术仅次于其师尊长留的楚江梨:……
楚江梨不答,却问她:“你可知晓有何办法能除去这藤蔓?”
岳翠翠似仔细回忆后,才摇头说:“无法,只能斩了悉奴的肉身。这忘川河的水以及这周围的植被,已经和悉奴的肉身融为一体了。若他不死,这忘川川流不息,藤蔓不伤不灭。”
旁边的白清安却先开口了:“你师伯赵小倩,是我姑姑,她往日曾来汾山看我,我同她关系甚好,她在溪山可有向你们提起过?”
楚江梨见白清安神色淡淡的,竟真演得有几分真挚。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里玩儿聊斋。
估计是问题过于密集,那“岳翠翠”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
她停顿了许久才说:“师伯……自然是提过的,说……说她有个侄女剑术了得。”
剑术了得,但在野鸡门派?
楚江梨很难评“岳翠翠”的演技。
虽说白清安剑术确实不错,白清安的伏杏剑在仙界可是威名赫赫,不过一般情况下可没人能见着她舞剑。
白清安:“她既是我姑姑,我便不会坐视不管。”
岳翠翠思索道:“姑娘说得是。”
心道:确实……难缠。
“岳翠翠”的腿上还绕着藤蔓的断臂,那藤蔓表面的刺已经深深刺入了少女的小腿,鲜血淋淋。
她站在原地纵然能撑着剑起身,也走不动一步。
楚江梨见她泛白的脸色,和腿上缠绕的藤蔓。
已经猜到下一步是准备干嘛了。
估计是要叫她过去弄藤蔓。
“岳翠翠”神色苍白,在两人中间扫了扫,可能觉得楚江梨看起来更可靠些:“这位……二丫姑娘,可否帮我将这刺拔出来,我若一动它就刺得更深了。”
嚯,来了。
楚江梨眼眸笑成了月牙儿状:“好啊。”
她心想,正好让她来看看,这究竟是多少道行的狐狸,敢在这里跟她演。
白清安却拉住她:“我来。”
楚江梨又被白清安抓住了指尖,她盯着白清安苍白纤细的指尖,那月牙儿更弯了些。
“好啊,你来。”
楚江梨觉得,白清安抓住她指尖那一瞬间,他们俩就像是吵架了后和好又不计前嫌的好姐妹。
非常神奇,白清安抓住她指尖的一瞬间,刚刚被戳破的气球好像又鼓了起来。
白清安见她神色一怔,她总觉得楚江梨这幅模样有点儿怪怪的。
白清安点头:“嗯。”
她两步上前,谁知“岳翠翠”身后藏着长剑,划了过来,白清安闪身一躲,迅速将手中的簪子刺进了岳翠翠的小腹。
白清安神色一暗,瞳孔几乎缩成了一根细细的针。
“岳翠翠”低头见着腹下插着的簪子,神色中有几分不可置信。
白清安的指尖掐上她的脖子,眸中霜寒又深邃,冷冷地低声同“岳翠翠”说:“我从前就说过,我可以帮你…
她手中掐得紧了些,后半句声音几乎咬进唇舌间。
……但你不能伤了她。”
“岳翠翠”的剑在白清安无瑕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累累血痕。
血珠子顺着她苍白又消瘦的脸颊缓缓流下,她睨着冷冷的神色,簪子尖端的血滴答滴答往下。
楚江梨看呆了。
白清安那一簪子下去,顷刻间鲜血渗透“岳翠翠”的衣裳。
“岳翠翠”哆哆嗦嗦,口中念念有词,却犹如气球干瘪了下去,鲜红的粘液了一地,只剩下像那藤蔓上裹着的那样皮肉包着嶙峋的枯骨。
白清安脸上还溅着些“岳翠翠”的血。
摇摇晃晃起身,走到楚江梨面前。
白清安看着她,一双漆黑的桃花眼看起来空洞洞,脸上溅着血,像是累极了,一直喘着粗气。
白清安这簪子插得狠命,几乎抽光了她自己的力气。
“岳翠翠”在几天前就死了,她是第一个被藤蔓裹上去吸干了血液的,尸骨像风干的咸鱼被任意晾在了忘川河边。
白清安苍白的指尖滴答着血,唇色鲜艳欲滴。
抬手拭着楚江梨的脸颊,她手中力气不小,擦得楚江梨脸颊麻麻酥酥地疼。
白清安指尖的血抹了上去,留下了一道蜿蜒絮乱的血痕,又将她遮住眼睛的发拨弄开。
她眸色幽幽,声音微弱沙哑,唤着。
“阿梨……”
又说:“我以为你应当知道,吃过一吃亏了,就不能靠人这么近。”
楚江梨无名指处结痂的咬痕微微发疼,她知道白清安在说什么,又在说谁。
楚江梨也明白了,白清安知道了这个岳翠翠是假的。
白清安还以为她不知道岳翠翠是假的。
他们二人对视了许久。
楚江梨闷声说:“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