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办事处的时候,正赶上一个中年妇女在和工作人员说话。
那工作人员是个年轻人,脸上的神情很是无奈,劝说道:“阿姨,不是我个人不给你申请办,而是我们这边没有这种的先例啊。”
妇女的脸很憔悴,看起来年龄很大,可能都有五十多岁了,她眼眶都是红的,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她的手上一直在抚摸放在柜台上的骨灰盒,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工作人员。
“那......骨灰盒可以续存吗?费用怎么收?”
见她不在纠缠前面那件事,工作人员也算是松了口气,拿出了一个二维码让她扫:“阿姨,你扫这个码登记一下就可以按年限缴费了,这位和您是什么关系啊?”
“我女儿。”
阿姨笑了笑,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在学校读书,和同学打架,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了。”
整个大厅都静默了一瞬。
那个工作人员半晌没说话,然后道:“阿姨,不给您女儿办理下葬吗?”
“不办。学校那边不给说法,我就不办。”
沈哲和宋青青看着那个母亲办完手续,抱着骨灰往旁边的存放小楼走。
沈哲没说话,宋青青也没说话。
因为两人都看到了一直默默地跟在那位母亲身后的女生。
女生伸出手,挽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臂,和她一起走出了大门。
等到女人已经离开了,办事处后面的小房间才走出来一个老头,抽着根烟,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神情严肃,良久才感慨了一句。
“唉,真是造孽啊。”
年轻人一看到老头走出来了,顿时坐不住了:“师父!你怎么把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啊啊!!”
老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处理得不是挺好的吗?”
“老先生,您认识那位母亲吗?”沈哲沉吟半晌,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刚刚话里的坠楼字眼,试探性地询问着这位老人。
那老头吐出一口烟圈,睨了一眼沈哲和他身边的宋青青。
“认识啊,这女人这半年来一直往这跑,说自己生了重病,要给自己提前预定葬礼,哪有给活人办葬礼的道理,这都什么荒唐事儿啊。”
宋青青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沈哲和老人说话,突然想起了书里的一个剧情点。
师大附中坠楼案。
她蓦地抬起头,看向了沈哲。
这个案子就是沈哲全权负责跟进的,后来这案子不知道为什么和温宇熙产生了联系。
沈哲正问起了那个母亲的女儿,还很上道地给老人的烟点上了火:“她女儿在哪里读书啊?”
老人叹了口气:“师大附中啊,她老公车祸走得早,一个人拉扯到女儿那么大,结果人却从楼上摔下来没了。”
“听她说自己女儿文静听话懂事,怎么可能和同学打架嘛。偏偏学校那边也不给个说法,她这半年都在跑官司,说是要告学校呢。”
沈哲目光微沉,不知在思索什么。
宋青青也低着头在回忆剧情。
那个女人的女儿是半年前坠楼身亡的,剧情里师大附中陆续有四个女生坠楼死了,按照老人说的时间线来推的话,那个人的女儿只能是第一个坠楼的。
她刚刚看到了跟在女人身后的那个女生。
模样乖巧,剪着齐耳短发,根本不像是会和人打架的样子。
宋青青抬眸看向了一旁的沈哲,他好像也觉得这个案子很蹊跷。
沈哲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这个案子很蹊跷,半年时间,一个高中有两名女生坠楼身亡,而且第二个死亡时间距离第一个的死亡时间只有七天。
但他已经隐约有些头绪了。
回去的路上,沈哲问宋青青下午有没有课。
宋青青打开手机看了眼课表:“有一节必修课。”
“我下午去一趟队里,我先送你去学校,你今晚别回我那了。”
晚上他要加班,她一个人住那不安全。
但宋青青却理解成他不想自己往他的房子里凑,于是低下头应了。
“好。”
他不让她来,她偏要来,反正还要完成副任务。
沈哲感觉她这样的回答有点熟悉,却一时间没察觉出异样,开车时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顿住了,神情一瞬间变得凌厉,反应极其迅速地回头看车后座。
车后座空无一人。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刚刚他似乎又感觉到了,有东西在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旁边的位置。
宋青青看着沈哲这一系列怪异的动作,轻声问:“沈哲?”
沈哲面色如常,“没事,看一下后面有没有人要超车。”
但沈哲也没想到,他只是觉得头晕准备回家午休一下就去局里办案,却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傍晚。
可能因为前段时间劳累,昨晚吃上火了,今天又在墓园那淋了雨,所以直接发烧了。
沈哲经常锻炼,体质很好,感冒发烧都很少有,也就小时候免疫力差偶尔会感冒,这一烧直接烧到了接近四十度。
浑身都很烫,可沈哲觉得全身乏力,脑子像是浸泡在水里一样,很沉,烧得连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劲,喉咙吞咽都疼。
耳边也是嗡嗡作响,脑中一片混沌。
他自嘲地想到,好像有种说法,说是体质好的人一生病发烧就会病得很凶。
傍晚,回到家宋青青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哲,他好像睡着了。
沈哲睡着的时候,全然没了白天的凌厉和侵略感,有种难言的脆弱感,被冷汗濡湿了的黑发贴在额前,眉头紧锁,看起来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也有可能是因为不舒服。
宋青青还没见过这么虚弱的沈哲,至少她认识的沈哲,日常总是那种假装冷漠很凶的强势样子。
沈哲隐隐约约听到了房间门打开的声音,然后耳畔又响起了宋青青很柔和的嗓音。
“沈哲,你好像发烧了,没事吧?”
紧接着,烧得有些意识模糊的沈哲就感觉到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她现在的温度相对于高烧状态的沈哲来说,自然是偏低的,温温凉凉的很舒服。
沈哲模糊地想着。
她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抱起来也很轻很瘦。
然后沈哲感觉到宋青青好像起身离开了,他心底了然,果然是烧得都做梦了。
毕竟送宋青青去大学的时候,他还特地叫她别回这,她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而不一会,门又打开了,手臂上还传来轻微的戳弄感,好像是宋青青在用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他。
她轻声问:“沈哲,你要不要去医院呀?你烧得好高。”
下一秒,沈哲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比刚刚宋青青掌心的温度要低得多。
沈哲侧过头睁开了双眼。
床边的少女正俯身神情认真地给他额头贴上了一块退热贴,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盒退烧药和一杯热水,她望着自己的眼睛明亮澄澈,里头是毫不作伪的担忧。
可能是因为俯身的动作,女孩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戒指滑出了衣领,在沈哲的视野中轻晃。
戒指的圈口比较大,不太像是女生会戴的,或许这就是被她戴在了脖颈处的原因。
沈哲完全醒了,他抬手握住了宋青青纤细的手,带着滚烫温度的掌心紧贴着她的手腕,让人头皮发麻,他牢牢地桎梏住她将人拉了过来。
沈哲开口,许是生病的缘故,嗓音低沉沙哑,莫名染上了几分的危险。
“这谁送你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