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尾伸着脖子,窥看了半刻,然后立马跳到了地图上,用喙啄了啄某处。
“去去去,边儿待着去。”
白雪看不懂它的暗示,只觉得这只乌鸦好碍事。
横尾怒了,一生气拽着地图的边缘,迅速啄进嘴里,团成个团,咕嘟一下吞进胃里。
白雪的脸吓得惨白。
她发出了惊鸣,逮住它的脖子,就是一顿晃。
“死乌鸦!那可是好不容易搞来的地图!你就这么吃了?!”
横尾被摇得口吐白沫。
幸好这只乌鸦有将功补过之心,自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带路的事情,可以交给他。
一开始,白雪是不相信他的,但只好这样了。
每每顺着他的指引,就找到一处能够吃饭、休息的村镇。
白雪不禁感叹。
这乌鸦实在是太聪明了。
她想起曾看过一本西洋流传的童话书。
里面说,如果有一杯半满的水,乌鸦会为了能喝到水,而在里面投许多石子。
看来都是真的呢。
白雪就这样行了三五天的路。
白天就搭着顺风的牛车或者骡车,黑夜就徒步前进。
最后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随意在林野间席地而眠。
时间一瞬即逝,转眼又到了夜晚。
一觉过后,横尾仰头看着天色,不安地叫唤起来。
只是白雪睡得香甜,梦中根本听不到它的声音。
横尾捡起地上的石子,飞到高空,把石子精确的抛到她的脑袋上。
白雪惊醒,吃痛捂住额头。
“你个死乌鸦,扰人好梦,看你下来我怎么收拾你!”
她抬眸一看,竟已是深夜,立马坐了起来,闭上嘴收了声。
她竟然睡到现在。
亏那只乌鸦把她叫了起来。
这几日白雪愈走,路过的乡镇就越偏僻。
在这种地方睡着了,无疑是把自己置入危险中。
“好吧,错怪你了,明天给你加餐。”
正要启程的白雪,忽然就听见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她仔细聆听,只觉声音更为清晰。于是毫不犹豫,迅速站起,决心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夜色中,她走出了灌木丛,沿着声音的方向前进,在高高的林丛中看到一个离城镇非常远的矮木房。
白雪心存疑虑,慢慢地接近拉开了房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鼻子。
白雪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周围,目光突然间定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个身穿藕荷色和服的妇女,面部扭曲,而身边躺着面目全非的几个人类躯体。
他们胸口的内脏完全被掏空,脸颊上、肩胛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咬痕。有些地方甚至已是血肉横飞,皆是木讷的睁着双目,全然没了生息。
而在一旁,唯一活着的小女孩浑身战栗。
“母……母亲……”
她无助的哭了出来,试图唤醒自己已沦为恶鬼的母亲。
那妇女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嘴角露出尖尖的牙齿,步步紧逼。
蓄势待发的架势,好像随时会扑过来将她撕咬。
眼前的景象,瞬间让白雪生出强烈的震惊和困惑。
她无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
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妇女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径直朝小女孩扑了过去。
白雪立绝不妙,挡在了她的身前,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间,抽出日轮刀。
视线中,还未看见她拔刀,那妇女的双手就被她生生砍断,紧接着踢出一脚将那名呲着獠牙的妇女蹬开。
妇女扑通一声飞向墙壁,砸出几道裂痕,又摔落下去,身躯瑟缩。
“母亲!”小女孩惊叫一声,想要上前。
白雪赶紧出手拦住了她,眼神凛若冰霜,充斥了几丝寒意。
她徐徐开口道:“她估计,已经不是你熟悉的母亲了。”
小女孩怔住了,不觉中泪珠如暴雨倾泄。
白雪抬起刀,势要给这名妇女一个了断时。
小女孩忽地猛力抱住了她,嘴里喊道:“不要伤害我母亲!求你了大姐姐!”
一刹那,白雪犹豫了。
可那妇女断掉的臂膀早已重新长了出来。
她眼底冒出猩红的光,朝着纠缠的两人扑了过来。
“冰之呼吸,肆之行,碎寒缨。”
白雪下意识推开女孩,挥出一刀。
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动作就已经朝着那名妇女的脖子砍了下去。
女孩的母亲就在小女孩的面前,断了头。
那妇女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嚎叫,躯体渐渐分崩离析,一点点消散开来。
“母亲!!”
小女孩崩溃了,跪地大哭。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吼叫与啜泣声,白雪也如凝滞般。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你做的很好,小姑娘。”
慢悠悠的腔调,沙哑而蕴有力量的嗓音传来,如一把重锤敲在了她的心头上。
白雪缓过气来,回头望去,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伫立在门口。
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右腿是一根木棍所做的义肢。
“看来,老夫来晚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