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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月腰板僵直地挺起,感受到他温凉的气息,在她耳垂萦绕,将脑袋别到另一侧,略微窘迫道:“放心好了,现在平稳了。”一不留神手指左抖,长剑倏地来了一次以剑柄为中心,飞旋一周的高难度动作,庭月忍不住“啊”了一声,快速转换手势。
云渡依然有些虚弱,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竟然兀得笑了一声,“挺有趣的。”
看来是真吓坏了。
庭月想不能分心了,专注御剑,飞了一段路程,坐马车走最崎岖不平的路,也比上她御剑来的颠簸不堪,但好歹是没有出什么措不及防的超难度飞行,飞过一条宽阔江流后,庭月问道:“往左还是往右?”
云渡道:“向东走。”
沉默了一会,庭月还在原地,“你要不还是说往左往右,或者,用手指一下方向吧。”
“……”云渡无力嘲讽,揽在她腰间的胳膊动了动,往她右手示意,庭月哦了声。
又飞了许久,剑身平稳多了,很少再出现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起伏抖动。
云渡抽回胳膊,盘坐剑身,似乎是平复好了受惊的心情。
庭月最怕无聊了,见自己可以熟练掌控方向,狼球又睡着了,只好与云渡说起话来,“你怎么知道柳长卿的魂魄在玉娘那里?”
长剑在高空飞行,头顶是洁白柔软的白云,一朵一朵接连不断。
云渡笑道:“神无所不知。”
原来是福德正神告诉与他,听闻到了八念天师,就可以接受神念,正神若有什么指示,便降下神念给座下天师,天师完成后,会被正神赐福,离羽化成仙更进一步。通俗点来说,八念天师差不多能与正神通音,努力巴结巴结,多做些事情,正神一高兴,就将人点拨成仙了。
没想到云渡已经如此厉害。
怪不得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
庭月道:“福德正神有没有告诉你,到底是谁损坏了祂的神像啊”
云渡挑唇,“你关心这个?”庭月手掌划动,放慢剑的速度,转头道:“当然,很好奇谁胆子这么大。”
可惜云渡摇头说正神并没有告诉他,行吧,自己的神像被守护的凡人给拆了,这种丢分面的事情,一定不会让旁人知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那木魅?”
非要等到柳长卿出来,出来后,人家也不认识那木魅啊,留它叫天骂地,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云渡笑容愉快道:“没什么,只想叫那东西绝望不甘的灰飞烟灭。”
“……”庭月心缩紧一下,忽然意识到,云渡冷笑讥笑时,反而是他最无害的状态,若他露出温柔舒畅的笑,对方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你知道吗?”庭月很认真道,“你虽然没品没德,可有时候,你的做派会让我想起天上的正神,你一定是祂最中意的座下天师。”
云渡眯眼道:“为何?”
庭月给他讲起自己听过的关于福德正神的故事,正神掌人间善恶轮回,话说有一大奸大恶,罪愆如山的人,在轮回转世之时,正神没让他入畜生道,做猪作狗。而是将他转为容颜极标致的贫穷女子,带着前世记忆,嫁给了世上最丑最烂的男人,且夫妻都活百岁,将他在绝望煎熬中禁锢终身。
想想云渡惨绝的手段,与正神却有异曲同工之处。
听完故事后,云渡但笑不语,黑沉沉的眸子,划出冰冷寒意,庭月本想逗趣他一番,这下没想到把人给惹生气了,结印的手再次抖了抖,那长剑猛地一震,如沉睡许久的蟒蛇,危险低鸣,在空中凝滞一瞬,忽然不受控制,不等反应,白光一闪“嗖”地俯冲下去,大有贯穿天地的架势。
庭月抱住剑柄啊啊直叫,云渡一手抱住持续昏厥的狼球,一手拦揽住她的腰身,怕她被强风刮走,咬牙喊道:“别怕,先让它停下来。”
来不及了。
庭月只觉眼前出现一片麦黄之色,“砰”地一声,二人与剑双双扎入毛刺刺的麦垛之中,直将村民秋收后,刚搭好的小屋似的麦垛穿了一个大洞,庆幸,长剑扎入麦垛后,龙鸣一声,再也不动,庭月与云渡滚做一团,中间是快要夹成饼的狼球。
等庭月缓过劲,云渡手搭在额头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艰难扯开唇,“先从我身上下来。”
庭月马上滚了下来。
周围暗黑,身下倒是很软,摔下来也不怎么疼,她抬头去看明亮处,一看不免吓了一跳,一圈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正惊奇地往下看着洞里的她俩,嘴里也是热热闹闹,“快看啊,大白天有一对男女在麦垛里折腾!”
“哎呦这女子长得真俊,哦呀,那男的也好看的不得了!”
“娘,他们在干什么啊?”
“哦,干活呢,小宝,以后千万别这么干活,会被别人笑话!”
……
庭月:好想变成老鼠,打个洞逃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