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看见的景象,确实让她大吃一惊。
院中停放的七具尸体,竟活了过来,直挺挺站在那里,庭月从腰间摸出夜明珠,院内一时明亮,只见七人脸色青白,嘴角时而抽搐几下,淌出银白涎水,双眼直勾勾,如中邪了一样,望向屋门处的几人。
庭月抽出尽意剑,满金玉手结法印。
云渡坐在原地,抵着下颌,若有所思般看着眼前一幕,能使死人复生的妖怪,实在不多见,只是,眼前的活人也不是活人,更像一具走尸。
走尸有阴魂傍身,行动僵硬,以煞气召唤。可眼前的几人,三魂七魄全无,看他们走来的样子,与常人没有不同,且周身并无煞气围绕,这东西算不得走尸,也不能说是活人。
那七“人”直直向他们迈步走来,走到一半,变成飞扑,动作迅疾,如同饿了许久的疯犬。
庭月挺剑刺向一“人”胸前,却在半空凝滞不动,有人用手指夹住了她的长剑。
云渡指尖微微用力,剑身雪光摇曳,弯曲一瞬,另一侧云袖挥展,翩若云蝶,扑来的七“人”顿时摔飞出去,敦厚的身躯压倒一片篱笆。
幽幽群山间传来嘹亮哭声,由远及近,冲入双耳,挥之不去
不再是女人的泣音,变成孩童悲伤尖叫的哭闹,刺耳挠心。
那孩童好像受了天大委屈,哭声一波高过一波,空气剧烈颤动,天往下沉,地向上起,天摇地动,屋内外众人都扣住耳朵,张大嘴巴,脸色刷白,跪伏在地面。
玄通宗弟子忍住双耳的疼痛,飞穿在人群间,手拿朱砂笔,快速在地面画好驱邪阵法,阵法生成时,贯耳哭音削弱几分,却不能彻底消失,屋外满金玉手结符印,一道天青光芒织成巨大八卦阵盘,上有青鹤振翅,飞升在院落顶端,护住整个小院,刺耳哭声终于停止,庭月斜看一眼,大惊她身形又小了几分,喝道:“满金玉,你燃烧本体生成灵力,不要命了!”
满金玉眼珠动了动,不作回应。
云渡松开长剑,庭月咬唇,剑偏移,割下他垂在肩上的一缕墨发,落于剑面之上,她收手回剑,青丝被挑在手指,望向云渡,眸光骤现狠意,“下次,不要,阻我的剑。”
不再管云渡,跨到满金玉身旁,从灵囊中掏出一颗金丸,喂她吃下。
这是她从悬壶峰任药师那抢来的,耗费的珍贵灵草种类繁多,十年才能炼成一颗,滋养丹田转运灵力,效果绝佳,所以任药师收在葫芦里,贴身挂在腰间,庭月趁他洗澡时,猛然闯进澡房,吓得任药师抱紧双胸,瑟瑟发抖,然后她堂而皇之从葫芦倒出一颗金丸。
阵法稳定下来。
那倒在篱笆上的七个“人”又摇晃身体站了起来,这次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好像知道打不过,不约而同转身往黑夜中跑去。
满金玉拉开庭月,沉声道:“追。”
庭月已跑了出去,回头对屋中的笛音喊道:“笛音师姐,帮忙照顾好满金玉!我去追那些尸体。”
接着喊道:“狼球,过来!”狼球化出本相,庭月纵身跃上,转瞬之间,一人一狼跑出很远。
她单手举着夜明珠,映照前方拼命奔跑的七“人”,让狼球稍微放慢速度,追上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捉他们回去,而是跟随他们去往逃跑的终点。
“你师姐受伤,为何怪罪于我?”云渡御剑跟在她身侧,墨发在空中飞舞,歪头微笑问道。
庭月斜他一眼,“我只怪你挡剑。”言下之意,与满金玉受伤无关。
云渡挑唇,“我看他们,在死人与活人之间,或许有救,若被你捅上一剑,可真是命魂升天,我是说,真死了。”
“哦,”对这原因,她表示接受,“你只管告诉我不要杀人就好了,我也不是听不懂。”
“你也割了我的发,一笔勾销,可好?”云渡盘坐剑身,夜风似脱缰野马,汹汹而来,他衣袍鼓动,如盛开在黑夜的白玉兰。
“对不起。”庭月两眼直视前方狂奔的七个大汉,手拽住狼球的耳朵,俯下身,遮挡长风,轻轻吐出三个字。
云渡手指勾过绕在眉心的一缕长发,问:“那缕头发呢?”
“扔了啊。”狼球双脚打弯,绕过棵棵高大树木,踩得厚密的枯叶咯吱作响,庭月转动脑袋,观察四周情况,这里白日没有到过,又随口回答云渡:“我要你的头发干什么?”
云渡手指轻微一僵,没有说话。
追了许久,她举着夜明珠的胳膊已有些乏累,另一只手绕胸捶了几下,狼球速度渐渐缓慢下来,只见二人已追到一狭深长谷中,石壁之上长满怪树藤蔓,道口狭隘,近容一人通过,云渡拦住往前冲的庭月,打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