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霖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莫传,几乎完全散大的瞳孔在触到点点月光时,才会微微收缩,彰显着他还活着。
紧接着疼痛从另一处传来,一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莫传身后。明明面相就是个普通人,此刻却犹如死神,透明的丝线紧紧缠绕着莫传的脖子,鲜血瞬间从脖子处喷涌而出,莫传甚至觉得风灌进来了自己的喉咙,不然为什么冷得很。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幻术师,他的整条左臂几乎被劈成两半,血肉堪堪附在骨头上,鲜血顺着丝线不停地滴在莫传身上,从远处看,莫传仿佛整个人泡在红色染缸里。
只要再深一点点,大动脉被割破,莫传就会死……
千华双指化作冰刃,直接剜下伤口,感觉束缚减轻,透支所有能利用的东西,直奔一个方向逃离。体内经脉几乎全部断裂,视线已经模糊,她在赌,这两人的目标是自己。
最好让她赌对,这样莫传和千霖才能有一线机会活下去。连自己的属下都不能保护的人,算什么主人……
红姬没想到千华居然用这种自毁的方式逃命,丢下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跑了,冷笑了一声,“桑梓,我们追。可不能让她把自己弄死了,死了就麻烦了。”
明明再深一点点,莫传马上就会死亡,但是桑梓却收手了,红姬对此也没说什么,瞥了眼莫传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突然灿烂一笑,甚至十分贴心地还给他灌了点灵力,似是良心发现,想让他活下去。
随后两人才猫捉老鼠般去追千华,令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千华身负重伤,肯定走不远。于是桑梓带人在崖底搜寻,红姬回到革命军本部汇报情况。但桑梓搜了一天一夜竟毫无收获,而且他们不能在崖底久留。
莫传没死,一定会向千家发求救信号,查到这里估计用不了2天,他们必须在千家的军队赶来前撤走。
桑梓最近常常不在家,就是为了找人这事,毕竟他们搞了这么大阵仗,就是要活捉千华。
结果,人居然乖乖送上门来了。
幻境皆为虚,这点不会变。当时那些傀儡有伤害,是因为那个女人的丝线操作。可是今天,那个女人不在,自己说不定能逃出去。
桑梓知道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技能,毕竟当时自己手臂被劈伤,千华又剜肉去线破了红姬的控制,但仍旧为她的天真感到可悲,“就凭你现在这幅小孩子都不如的身体,你、觉得能打赢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千华摆出攻击姿势,势在必得,仿佛处于弱势的并不是她。
“这里是我们的本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你死。你只要踏出这扇门,走到街上,我只要大喊一声,千华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蜂拥而上。这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千华小姐下得了手的话,请。”
桑梓的幻影甚至主动打开门。
接近傍晚,街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人。千华没有感受到术师的气息,确实如桑梓说的那样,都是普通人。即使现在自己受伤,但对付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仍旧绰绰有余。
但是她真的能狠下心吗?
桑梓看着站在门口犹豫不前的千华,嗤笑了一声。幻影趁其不备,一个手刀,直接将千华劈晕。
等到千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那天的红衣女人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在等自己醒来。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杀你。”红姬尖锐的指甲一把掐起千华的下巴,左瞧右瞧,似要瞧出个好歹来。指甲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道道划痕 。
“对自己这么狠心,怎么对敌人就下不了手呢?”
千华的下巴被掐的生疼,就这么直勾勾地注视红姬,一言不发。
身为术师,有自己的原则。无论如何,这股强大的力量都不应该朝向平民百姓。不过眼前这人,怕是不会明白,那便不用与她多费口舌。
红姬瞧着沉默的千华,觉得无趣,松开了她的下巴。
“就委屈千华大小姐在这里多待几日了。”
“为什么不杀我?只要杀了我,千月就是千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你们心目中唯一的神明承认的主人。”
千华发现事情地发展并不如她想的那样。
“谁跟你说,我们要千月坐上千家家主的位置了?”
红姬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千华震惊的表情,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又折返了回来,心情不错地主动向千华坦白了点东西,只不过这点东西几乎颠覆了千华从小到大的认知,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只笼中鸟。
“我问你,看到我的术式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千华不知道眼前这人又想耍什么花招,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说我也知道,杂牌是不是?”
千华心底暗暗吃惊,面上却不显露。
“因为在你的认知中,术式就应该由六元素组成,不属于六元素的都是垃圾杂牌,成不了气候,即使觉醒成为术师,也会被所有人放弃,最后淹没在普通人中。可是你有没想过,议院的那几个用的都是杂牌术式,为什么你们六大家却奈何不了他们?”
“因为你所有的认知都是搭建在权利与利益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