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忙奔赴归来坊,只见归来坊大门敞开,有些散落的纸钱被北风吹出门槛,在半空飘飘洒洒,带出些烟火香。一妙龄女子呆愣愣地坐在棺材里,街坊邻居纷纷趴在自家门内往这边张望。
那女子面部呈异常的瓷白色,眼线被画的大出眼角,显得眼睛又大又圆;黛眉弯弯,倒是有些面熟。
谢凝霜仔细想了想,这妆容倒是与那两具人偶尸体一般,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媛就这么坐着,待众人落座,白渺在王媛眼前挥了挥手,她才转头看向他们。
“我爹他……”王媛似乎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谢凝霜赶紧给她披上衣服,“王老爷无碍,我们刚从王氏茶庄回来。”
王媛脸上闪过迷茫,困顿,不解,随后重重的呼出口气,瘫软在棺材里。
白渺扶起王媛,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问道:“我们听王老爷说,你离家出走是因为那具阡陌坊的人偶?”
王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只是跟父亲怄气,那人偶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王媛抹了抹泪,继续说着她这几天的经历。
王媛因为王老爷不同意她跟宁参的婚事,便赌气不出门不吃饭,王老爷为了讨她开心,买回了那具人偶。人偶制作精湛,王媛很是喜欢,可是她更喜欢宁参。于是,她借着人偶跟王老爷闹翻,然后跟小萍一起来了一出金蝉脱壳,说是人偶诅咒了王媛,让她凭空消失了。
其实是小萍假扮王媛待在屋里,而真正的王媛扮作小萍跟着众侍女溜了出去。
之后王媛便落脚宁氏医馆,伪装成伙计帮宁参看店。
可是宁参胆子很小,他怕王老爷怪罪,便时不时告诫王媛应该回去,不可胡闹。王媛听的心烦意乱,便又赌气把自己锁在了屋里,任凭宁参如何叫她她也绝不开门。
在她离开家第四天,她在屋内听到有女子前来买药,宁参似乎跟那女子很是熟悉,便多聊了一会儿。王媛隐约听到什么“娶亲”一类,以为那女人要给宁参说媒。心里又气又怕,等那女人走后,便打算出去质问宁参。
谁知宁参不见了,医馆大门关着,王媛心底十分愤怒,而且又有些饿,忽然灵光一闪,如果宁参发现自己不见了,他会去找她吗?
王媛心下一动,她把人偶拆解丢出窗外,又从荷包内取出丝线,绑在门栓上,又把下面的锁扶上去,用力一带门,下面的锁落锁,再把丝线一抽一拉,门栓便拴好。
然后她大摇大摆走出宁氏医馆,脚步一拐在巷子边换下粗布衣裳,便打算在城内逛逛,谁知忽然冲出一位老妪,拉着她的手,声音嘶哑:“小姐!我可找着您了!老爷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王媛心下一惊,但是又有些疑惑,这位老妪她并没有见过。老妪见她犹豫,便开口道:“我是新来的厨娘,管事的有您的画像,我出来买菜,远远看着像您,便来问问……”
“我爹怎么了?”王媛信了,随即一股焦急之气上涌,有些烦躁。
老妪便领着她往西市而去,王媛一路跟着,却发现路不太对劲儿,这位老妪带着她走过一条小径,王媛心下恐惧,便问:“这里是往归来坊去的路吧?我爹他该不会……”
老妪站在前面,忽然回过头,王媛还没反应过来,这位老妪便捂住了她的脸,王媛挣扎片刻,隐约记得她掀开了老妪的兜帽,她的脸是有些异样的奇怪感。
然后,王媛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媛说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被泡在一缸水里,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一套,浑身没有力气。她似乎在某个院子里。
她奋力推倒水缸,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去,神智有些迷糊,但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来到了某宽阔的大道。
她想着,这里应该会有人,或许会安全些……然后,便是今早发现自己躺在归来坊的棺材里,掌柜的大桂见了鬼一般冲出归来坊,带着她们来到了此处。
谢凝霜拉起王媛,此时她仍然有些虚弱,兰厉跟白渺一人一边扶起她,谢凝霜问道:“你还记得那条小巷以及那座院落的位置吗?”
王媛有气无力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概……记得……”
谢凝霜在王媛的指引下找到那条小巷,这里没有人家居住,不过经过小巷后便是市集小路,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住着,也有空户和租赁出去的房子。
白渺叫来渡鸦,不一会儿,大理寺搜查人员便来到这里,挨门挨户敲开大门,检查院落。
最终,他们在一户空屋内发现了翻倒的水缸,和一旁被水融化而半结冰的雪。
雪地上的脚印证明确实是王媛所留,而凶手却没有回来过。
“查一查这户屋子有什么人进出过,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谢凝霜吩咐下去后,便把王媛送回了王氏茶庄。
王老爷感激涕零,非要留他们吃饭,谢凝霜百般推辞,好不容易才离开了王氏茶庄。
失踪者还有两名,一位是刚行笄礼的刘姓姑娘,另一位是百花楼歌姬蝶双。还有傀儡师毒杀事件。
失踪者跟人偶有关,傀儡师也跟人偶有关。
还有泄露的桃林香……
谢凝霜思考着,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宫宴前后发生的,宫宴的目的是九皇子生辰,还有炼妃人偶。
而炼妃人偶跟桃林香又有关系,这里似乎有一条冥冥之中的细线,连接着一桩桩案子……
香——
是香,桃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