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行驶在熟悉的山路上,谢凝霜彻底放松下来,她张开双臂,将上半身探出车窗,似乎要拥抱这里的一草一木。
兰厉没有对此表达任何意见,因为他理解谢凝霜的行为。
白鹤村是谢凝霜自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没有京城的阴谋诡计,没有谢府的勾心斗角,这里才是对她来说的一方乐土。
兰厉掀开轿帘,看着窗外的风景,马车在白鹤观前停下。
观内有人探出头,谢凝霜跳下马车,看到了那个邋遢大叔,便对他挥手。
“流冰叔!”
白酩眯着眼看了她半天,似乎是认出了她,急急忙忙往观内跑去,谢凝霜只听得他嚷嚷着:“白彦,霜儿回来了——”她无奈地笑着。
谢凝霜看着刚下车的兰厉,面露一丝欣喜掺着无语的表情:“我这才走了两三个月,流冰叔就不认得我了,真是……”
兰厉打量着白鹤观,问:“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谢凝霜点头,“这里虽然破旧,但是我觉得比京城要好得多。”
语毕,谢凝霜带着兰厉跨进白鹤观。
临春的白鹤观万物萌芽,放眼看去,细柳已经萌发,青石台阶缝隙也有嫩草冒头,星星点点,一片生机。
跨进拱廊,白彦依旧一派风雅坐着喝茶,琴声袅袅,谢凝霜寻声看去,竟有一乐师在另一头抚琴。琴音柔雅,如水流畅,谢凝霜心旷神怡。
“师傅,几月不见,倒招到琴师陪您了,好雅致。”谢凝霜看着白彦,语带戏谑。
那女子停下动作,双手按在琴弦上,琴音停止,她看向谢凝霜。
白彦放下茶杯,微微皱起眉:“霜儿,不得无礼。这位施娘子乃是我同门师妹,近日到访,闲言少叙一番。”
谢凝霜急忙对施娘子行礼,唤了一声施姨,施娘子看着她,微微颔首。
兰厉倚在谢凝霜身后柱子上,刚抬起眼皮,白彦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兰厉:……
他看向谢凝霜,白彦也看向谢凝霜。
“霜儿,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你这位一起同行的小兄弟,姓甚名谁。”
谢凝霜笑笑,刚要回答,兰厉却抢先自报家门。
“在下兰韶,字语冰。”
白彦点头,看向施娘子,不知为何,施娘子却直勾勾盯着兰厉,兰厉看向施娘子,语带无奈:“这位施娘子,别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人家脸皮薄~”
“咳咳——”谢凝霜赶紧踩了兰厉一脚,她拉下兰厉衣襟,警告他:“在白鹤观尽量给我正经点,别乱说话!”
兰厉还未回答,施娘子倒是笑了。
“白师兄,看样子你这小徒儿,与这位语冰小弟倒是合拍得紧。”
谢凝霜闻言一羞,赶紧松开了手,站的笔直,兰厉也不自觉后退一步,视线看向不远处在搬柴的白酩。
白酩气呼呼把柴火搬过来,填进煮茶的炉火里,愤愤道:“一个一个不守规矩,就会闲聊,只有我一个苦命人在哼哧哼哧干苦力,哼!”
谢凝霜见状便拉着兰厉去帮忙,施娘子掩唇一笑:“谁让这里女弱男残,只有你一个正常人呢。”
“哎——”白酩耷拉着脑袋,去找谢凝霜,白彦见他们已经走了,便看向施娘子:“师妹,你刚刚盯着那位‘兰韶’,是有发现什么?”
施娘子眸光低垂,开口:“我只是觉得,他跟我徒弟以前的玩伴有些神似,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还有他的姓氏,我很在意……”
“鲤儿还好吗?”白彦刮了刮茶杯上的浮沫,看向谢凝霜那边。
“她现在不知在何处。”施娘子面色平静,“而且,她来时便说只学琴技,所以便早早出师了。”
白酩一边把兰厉劈好的柴摞起,一边跟谢凝霜搭话。
“渺儿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谢凝霜便把之前的事告诉了他,白酩若有所思点点头:“我还以为小家伙不喜欢回来看我呢,原来是因为公务繁忙啊。”
三人把柴堆在杂物间,又一起回到院落小亭里。白彦已经收起了茶碗,正在看书,施娘子则收起了古琴,在一旁闭目养神。
白酩气急败坏折下一旁的细枝条,打算去抽白彦:“老子还没喝呢,你倒好,这就把茶具收起来了?!”
施娘子在一旁看着,微微窃笑,白彦一边躲闪一边求饶:“流冰别打了,施娘子你倒是帮帮我啊。”
施娘子掩面站着,回答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大男人打架,找我一个女人为何?”
白酩一步追上白彦,细枝条架在他脖子上:“好哇白彦,打架找女人帮忙,真有出息啊!”
谢凝霜没憋住噗嗤一笑,兰厉看着他们也觉得有趣,白彦涨红着脸,一手推开白酩架在他脖子上的细枝条,一手扒着廊柱:“流冰兄,给我一点面子,我徒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