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厉身子背对着他们,仿佛还在睡觉一般。谢凝霜跟白渺只是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去。葛薇交代完接下来的行程后也离去。待三人走后,沈寒看向兰厉,“兰兄……”真是……一言难尽。
兰厉翻了个身,支着头翘着腿问道:“驻烬楠边境办事处的李大人父亲的家宴何时开始?”
沈寒看向日历,往后翻了又翻,回答:“……大概五日后。”
兰厉又躺倒回床上,带着鼻音嘀咕着:“到时候差不多就好了。”
沈寒捧起书卷,疑惑道:“李大人父亲的家宴,为什么兰兄这么想去?”
兰厉啧了一声,翻过身来,一手撑头一手搭在身前。
“难得边境有这等热闹,我为什么不去?”
沈寒哑然一笑,心道:看起来兰兄病的不重,还有心情去别地玩耍。
他抬头看向兰厉,却看到他眼底闪烁的贼光。
“百里啊,我觉得,这场家宴会有重要线索——串联一切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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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司马刹的游隼便笃笃笃敲击窗棂,白渺睡得很沉,谢凝霜睁开睡眼,打开窗子,游隼轻巧的迈步进来,朝谢凝霜微微歪头。
谢凝霜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解下了它胸前的布袋。
那信纸已经被拆开过了,应该是葛三娘看过,之后又送了过来。
葛三娘亲启:
水路有异,沉船频发。
——司马刹亲笔。
谢凝霜赶紧摇醒白渺,二人收拾收拾就赶赴县衙,葛三娘正在等着她们。
“你们俩也太慢了!”葛三娘一边催促着,一边上车,马车在清晨的石板路上飞驰,在卯时二刻到达烬楠边境办事处。
屋里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屋外烽火营将士们也在争辩,葛薇就是这时走过去的。
“船只没有问题,边境又没有礁石,船到底是怎么沉的?”
“真是晦气,就是上次那个什么媚娘一死,怪事便频频发作。”
“我看啊,要不请汀鸿大师来做个法……”
“汀鸿大师已经离开聆风镇了,上哪找去?”
“都给我安静!”司马刹怒喝一声,在场诸位便住了嘴,葛薇走过去拿起一个将士手里的报告撇了眼。
“船只无误?此事是你们亲自查验,还是只看了报告?”
将士们互相看看,低下了头,司马刹见此情形,便知他们没有检查过船只,顿时火气聚顶,不免语塞。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查!”司马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是手底下的兵,亲如手足,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葛薇见人都走了,看向司马刹:“你们这还是太安逸了,兵就应该多多训练。”
谢凝霜赶紧帮忙找补,回话道:“二殿下远在内陆的兵确实骁勇善战,小女曾有幸见过其风姿。不过这海边,似乎就不太适合练兵了。”
葛薇看向谢凝霜,微微摇头:“海战同样重要,为什么不能练?”
司马刹只好连连点头,又询问了长公主的身体状况云云,便借着监督手下的兵蛋子为由遁了。
葛薇看向她们二人,“考考你们,眼下我们应该去哪查?”
白渺脱口而出:“查船只。”
葛薇点头,又问:“去哪查?”
谢凝霜见白渺思索,便回答:“港口的船由二殿下率人检查,那么我们去船厂即可。”
“对对对,”白渺连连点头,葛薇看着她们,就像看见了当年的白彦跟白酩,一起入仕,后遭贬谪,也依旧在一起。甚至……直到死都在一起。
葛薇心里泛酸,不知是嫉妒白彦,还是怨愤自己的无能与迟钝。
眼看着二人上车,葛薇收拢思绪,也朝马车走去。
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死去的他们的名誉,就由活着的他们来守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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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厂近日因船只频繁沉没而变得分外忙碌。
谢凝霜等人来到船厂时,厂长正在催促一名学徒抓紧削船板的木条。
他看见葛薇等人,走过去呵斥道:“闲杂人等退开,这里是驻烬楠边境办事处专供船厂,不是你们这些娘们该来的地方。乘船去渡口找船夫。”
葛薇本就高挑,站在他面前,想来他本是要对葛三娘施压,但是因为矮粗胖的缘故,显得有些滑稽。
葛薇拿出腰牌给他过目,原本搭在他脖子上的汗巾,在他看完腰牌后,被他拿下来擦了擦脸。
“哎呦,京城来使,长公主副官……不知此番来彼地何事?请,请——”
三人被请进船厂简陋的会客厅,屋顶还在漏水,地面湿答答的,船长急忙拉住一旁经过的船员:“去,擦擦地,这里不干净,别辱了贵客……”
船员看着葛薇等人,愣了一下,又被厂长催促,这才去找拖把手巾,慌慌张张地擦地。
葛薇摇头,一看这些男人就不会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