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身上累积的魂灵太多了，欠下的血债，下辈子、下下辈子恐怕都难以偿还。

“阿烨……”穆年琛的眼里忽然映入一抹白净的下衫，他心底骤然漏了一拍，抬起清亮的眸对上白重烨墨黑的双眼，讪讪出声。

他没意料到白重烨会愿见他，他以为自己又要在这守着，跪至天明。

白重烨的主动靠近，令他封死多年的胸膛霎时心潮澎湃。

白重烨俯视着他，嗓音沙哑道:“穆年琛，我不恨你了。”

穆年琛眼睛奇亮。

“你说的不错，我不该恨你。江山易主，物是人非，自古来有多少社稷更迭他手，哪一次不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白重烨道，“大璟国难逃此命数，是天意而为，可惜还未等我上位成皇，便已然落得个衰败破灭的局面。祸乱来的太快……穆年琛，你来得太快了。”

他以为穆年琛归来之时，璟国将迎来属于他白重烨的繁荣昌盛，可不然……穆年琛拱手让给他的江山，他一个亡国太子，有什么脸面接下。

穆年琛一把揪住白重烨的衣角，白重烨却未抗拒，眼里的冷漠却深深刺痛了穆年琛。

“阿烨，璟国没有破灭，一切都好好着呢，你抬头看看，外面能望见的地界，哪片不属于你?望不见的，我也迟早会让它归成你的。你是皇，是璟王朝天下之主。”

“那是你的璟王朝。”白重烨撇开他火热的手，径直朝內殿走去，“穆年琛，你何必叫我自欺欺人?你我都该清楚，自你在蛮荒同穆家暗自串通，瞒天过海，带着人马闯入内境，率领穆家千万将士齐心谋反，打得父皇措不及防，璟王朝又怎会更迭换代，被你这样的匪徒所左右统率。”

“如今璟王朝姓改穆，你才应是这里的君王，我不过被你好心奉养的囚宠罢了，你此般跪着，叫我情何以堪?”白重烨俯身凝视着他僵硬的姿态。

“囚宠，囚宠……不是，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念想。”

“可你这样做了。十年，你一直在它方谋划着何时夺取我的江山，不是吗？你欺我，瞒我，羞辱我，得胜回朝，又摆出此般姿态于我看，我真该揣测你有何居心？”

“我哪有什么居心，”穆年琛激身站起，“你摸摸自个儿的良心，我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有的，自始自终不过一颗向着你的心罢了！”穆年琛语气颤抖，一个血气满满的刚毅男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掉眼泪般，闻者皆要心颤不已。

而这全要归功于简霖。

……

第一幕结束。

两人准备移地录音室，正式录音。路上车睿禾始终地垂着头跟在他高大的身后，默默不语。他还沉浸在剧本中难以脱离出来，心情也跟着那忧伤的风格而变得沉重，他阅过不少的本子，第一次这样心驰神往。与简霖二次对词，他每次都能与角色轻而易举地合二为一，被简霖慢慢带入那个虚幻的境界。

简霖总是能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异样，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让心中有事的车睿禾撞了个满怀。

“唔！”车睿禾眼冒金星，不禁懊恼，捂着额头皱眉道，“怎么不走了啊？”

“突然想起一个事。”

“什么事？”

“梁总明晚要为我开洗尘宴，”简霖露齿一笑，摊开手道，“你会来吧？”

“当然，”车睿禾打了个哈欠，“简大东家的面子我怎么敢不给啊。”

“困了？”

“没，”简霖离他越来越近，几乎是肩膀贴肩膀，车睿禾察觉出来后脸瞬间红了一层，环顾四周，推着他的胸膛超前挪动，“快进去吧。”

哪知简霖突然抱住他，下巴垫在他的肩窝里，嗓音浑厚道：“饿吗？要不要先吃饭？”

气氛极其不对劲，车睿禾脸上别提多臊了，直接从额头红到脖子根，连忙使劲推开赖在身上的人：“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