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左顾右盼,碰到个人就问有没有看到谢泽,他手指的温度第一次比林山檐的要高。
看起来很着急。林山檐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想,又想起刚刚那只猫。同样的脑袋圆圆。
想到这里,他竟然忍不住笑了。
姜砚没管他,远远地看到谢泽就拉着人往那个方向走。
谢泽看到林山檐这副落汤鸡的样子,先是惊讶得眉飞色舞,刚想惊叹说哥们你怎么这么青春还跑去淋雨了,然后就听到姜砚果断地说:“带他去你们宿舍冲个澡。”
“哦,走啊。”谢泽看着姜砚严肃的神情,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他勾着林山檐的肩往宿舍楼的方向走,等离姜砚远点之后他凑过去悄声问:“你怎么搞的,这么狼狈?跟燕子打架了?他又打不过你你跟他计较什么……”
林山檐无奈地笑了一下,整理好身上姜砚的外套,又拿毛巾搓了搓脑袋,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分匪气:“我怎么可能打他。”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谢泽看起来不太相信,他显然是一个想赌考试复习时间老师不会来班上巡查,于是偷偷摸鱼迟个大道的人,根本不知道教学楼此刻发生了什么惨案。
“搬了下走廊外面的桌椅和书,就被雨淋了。”林山檐轻描淡写地说。
谢泽:……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露出敬佩的表情:“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原来你是菩萨转世。”
“过誉了。”林山檐感慨道。
洗完澡之后,他看了眼手机。
行。:给你买了点吃的,洗完澡来教室。
午休时间已经到了,林山檐跟谢泽说了声之后就跑出了宿舍。大考期间,德宏高中的人要么在宿舍里休息,要么在教室里继续学习,所以空旷的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
林山檐三步接两步地从楼梯上飞奔而下,轻快的脚步声如同飞快的心跳。
就在他快到八班教室的时候,他看到姜砚向他招了招手。
姜砚手肘底下压着个数学笔记本,另一只手拎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零食。
“多少吃点,下午考数学费脑子。”姜砚说。
林山檐没推辞,说了声“谢谢”。
教室里还有不少人在学习,他们两个站在外面小声讲话。
姜砚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凉风,雨停之后,空气是极清新的。世界仿佛被冲洗得干净,举目望去一切都变得透亮。
林山檐拆了盒好丽友派,一盒有两个,他分了一个给姜砚。
“吃了你给的好丽友派数学可以变好吗?”姜砚撕开包装,带着笑意说,“我记得你第一次周测考了145分,全级第一啊。”
林山檐吃了一口这个抹茶味的好丽友派,感觉甜得发腻,但是他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心诚则灵。”
姜砚赞许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数学并不好,复习的时候除了看看错题,就只会背背公式。每次复习的流程都一样,每次考的分数都在低分区随机刷新,他也就有些偷懒的心思了。
姜砚连地理都会抱希望认真复习,除了数学。
林山檐也看出了他的倦怠,跟他一块站着偷闲。
学习对于林山檐来说是件简单的事,他的头脑太过出色,以至于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成绩还是名列前茅。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真正的天才确实是受到神的眷顾的。
上帝给林山檐开了一扇窗,就会毫不吝啬地给他开剩下一百道门。
但是对姜砚嘛,就是连下水道也要堵死的。
不过姜砚的样子足够洒脱,也许是因为习惯了。
林山檐翻出剩下几包零食,边和姜砚分享:“我可以提问吗?”
“请说。”姜砚半眯着眼睛。
“这个很痛吧。”林山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有人说穿孔是一种痛苦的物移,是一种轻微的自伤,也许有着象征意义,也许有着纪念意义。
姜砚的两只耳朵上有六个耳扣。
“你知道我们本地人相信什么吗?”姜砚反问道。
“不知道。”林山檐摇摇头。
“相信鬼神,相信祖宗,”姜砚的手指摸过耳骨,朝林山檐说,“还有相信运气。”
林山檐说:“六六大顺?”
“哈哈哈哈,”姜砚笑了,他眉眼弯弯,手上拿着个好丽友派,姿态却像拿着根细长的烟。
他朝林山檐眨了眨眼睛:“你好聪明。”
这是什么港爷的说法,又土又俗。姜砚心想。
但是对上林山檐的眼睛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每发生一件好事,我就要打一个来纪念。”
林山檐离他好近,手上还搭着他的外套。雨水的气息被薄荷的味道冲散了。
姜砚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下一秒又改口:“骗你的,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亮亮的东西。”
“你是嗅嗅吗?”林山檐低了一点头,看着他笑着的眼睛。
“不是,我只是跟它一样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我们都喜欢宝藏。”姜砚抬起了唇角。
然后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拇指和食指相碰,比成一个圆,像用一个放大镜对准林山檐的眼睛。
“你愿意把它给我吗?”他轻声说。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