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无奈地点头表示下次不会了。
然后姜砚又看着江柏昭警告道:“怎么还能坐着扶手滑下去,多危险呐。”
江柏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下次不会了。
最后姜砚又看了眼他的脚踝,怜爱地摸了摸江柏昭的脑袋。
林山檐从兜里拿了两颗柠檬糖递给姜砚,姜砚明白他的意思,把一颗糖给了江柏昭,另一颗给了耷拉着脑袋的谢泽。
等上课铃响,他坐回座位上的时候,林山檐又从兜里拿出了一小包茶叶给他。
“大红袍。”林山檐说。
“怎么不给我糖?”姜砚问。
“你不吃太甜的,除了板栗红豆沙。”林山檐回答。
“孺子可教也。”姜砚赞赏地点了点头。
江柏昭的问题不算严重,就是恢复期比较长,但姜砚相信谢泽会好好照顾他。他看了下江柏昭的药,决定今晚回家的时候问问江燕花有什么土方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他领着林山檐准备去菜市场。
走前他还问了句:“小昭有什么想吃的?我今晚带过来。”
江柏昭手指一滑,杀掉了游戏里的NPC,摇摇头:“你不顺路,还是明早给我带份肠粉吧。”
“好吧。”姜砚也不强求,然后转过身撑着桌子问谢泽,“老样子虾仁蛋肠?”
“好记性。”谢泽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姜砚又伸出手摸了摸谢泽的头。他摸完这个摸那个,才转过身来,满脸的愉快。
林山檐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姜砚一转身就看到他还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走?”
半晌后,林山檐才点了点头。
林山檐现在去菜市场比姜砚还熟络,先坐上一趟公交车,然后走上老旧的楼梯,再向右转。他乖乖地跟在姜砚身后,在姜砚和摊主打完招呼之后紧跟着对摊主礼貌点点头,然后尽职尽责地帮姜砚提菜。人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那个常常跟在姜砚身后的帅哥就叫做林山檐。
卖菜的阿姨看到这俩立刻眉开眼笑:“小姜小林来啦!”
“嗯,刚放学。”姜砚笑着说。
林山檐现在也能看出蔬菜的新鲜程度,偶尔还能提醒一下姜砚,旁边那棵菜看起来更新鲜。
当林山檐大包小包地提着菜站在姜砚身后,江燕花开门时都习惯性地带上了慈爱的笑脸:“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啊?”
姜砚说:“累。”
江燕花打了他手臂一下:“问你了吗啧。”
话是这么说,老人还是买了他喜欢的豆腐花。
姜砚看了眼桌上的两碗豆腐花之后笑了:“我太久没经过那家店,一直吃不上,感谢好心的小花。”
“少贫,买给小林的。”江燕花克制不住笑。
“是是。”姜砚应着,林山檐也顺势说了声“谢谢奶奶”。
陪江燕花聊了会天之后,两个人就跑到了厨房。
今天林山檐做主厨,姜砚换下校服之后就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懒懒散散地倚在了门边指导他。林山檐学什么都很快,姜砚只提点了几句,他就能按照自己印象里的菜谱做出秀色可餐的菜肴。
他做什么看起来都慢条斯理,相比姜砚连翻炒的动作都透着开心的厨师风范,他的动作更像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高材生。姜砚顺手熬了块大骨头,准备让林山檐回学校的时候把骨头汤带给江柏昭。刚好也给江燕花补补钙,老年人总是容易骨质疏松。
吃到第一口林山檐做的饭的时候江燕花就给予了他很大的鼓励,连姜砚也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出三天你就能超越小砚了。”江燕花如此评价道。
林山檐谦逊道:“还远远不够。”
他们讲起了篮球赛的事。姜砚选择性地跳过了自己被撞得流鼻血这个插曲,只提到了他们班久违的胜利和林谢江三个人的勇猛。
林山檐安静地吃饭,偶尔会配合地附和姜砚,顺便也夸一夸姜砚的表现。
江燕花为这个孙子居然加入篮球队并为班争光感到非常震惊,笑得合不拢嘴,大力表扬了姜砚的突然转性。
姜砚只好没说自己是如何强行被谢泽征用的事。
他还提到了江柏昭崴到了脚。江燕花心疼不已,江柏昭、谢泽和林山檐在她眼里已经跟半个孙子差不多了。
姜砚从小到大带回家的就这么几个人。初中是江柏昭和谢泽,高中就这么一个林山檐。
她知道姜砚这个孩子在学校很受欢迎,毕竟长相不俗。但她也很清楚姜砚其实内里是个孤僻的孩子。小小的姜砚,开心时也只会安静地一笑,更多的时候只是不说话。江燕花几乎没有看见过他的什么朋友,也不知道他在学校究竟过得如何。
她深深地明白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永远阻隔着姜砚和别人亲近。他太担心别人是否别有用心,同时又觉得自己给不起“朋友”能给对方的任何东西。
初中有一段时间,她能在姜砚身上看到隐约的伤痕。但姜砚却从来不给一点解释。那时正值沈枝虞刚刚离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阶段。江燕花想尽己所能地补偿姜砚,却又不敢过多地表现出来,显得太刻意。
他们依靠着血缘与一念亲情之爱紧紧地相互依偎着,伸出的那只手却也极有可能是触碰到蜗牛触角、逼得蜗牛缩回壳里的罪魁祸首。
当江燕花按耐不住,都快准备冲到校长办公室,质问他姜砚是不是受到校园霸凌时,姜砚却又在那时候主动问她,可不可以带朋友回家吃饭。她忙不迭地答应了,并且张罗了一大桌饭菜,给家里搞了个大扫除。
江柏昭和谢泽就是他的朋友。
那两个孩子是好孩子。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还知道姜砚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那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讲究面子的。所以她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了江柏昭和谢泽两句,关于姜砚在学校的事。
两个孩子也只是对视了一眼,然后说,他们已经帮姜砚解决了。她也就只好作罢。后来她都竭力对这俩孩子好,一方面是他们确实都是好孩子,另一方面是出于她的私心。她希望对这两个孩子好一点,他们就也能对姜砚好一点。
她希望姜砚也可以有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所以江燕花一听到江柏昭崴脚了,就立刻站起来去翻箱倒柜。她翻出不少陈年药酒,一边拿好袋子装进去,一边跟姜砚说:“这瓶好,没伤到骨头就用这瓶。等揉了一周之后就用这瓶,好恢复的……”
姜砚记下了,把袋子扣上了门把手。
吃完饭之后姜砚又拿保温瓶装好了骨头汤,准备出门时看到林山檐已经提好那袋药酒了。
两个人跟江燕花道别之后,林山檐顺势把保温瓶也拿了过来。他跟姜砚说:“你去吧,药酒我都记下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姜砚本来还想跟他一块回学校,听完他的话只好答应了。
他后撤了两步,然后转身往前走,但走了一会之后他又停了下来转回去。
林山檐还是站在原地,只是那样看着他,看到他回头时甚至温和地笑了笑。
姜砚和他隔着几十米对视着,然后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先是走着,然后逐渐加快了脚步,后来就像是跑着那样又回到了林山檐的眼前。
他抬起了手,慢慢地摸了摸林山檐的脑袋。林山檐的头发很软很顺,摸着很舒服。于是姜砚又摸了摸。
林山檐的眼神很温柔,只是低低头允许他的手胡作非为。
姜砚摸完后心满意足,他歪了歪头后粲然一笑:“辛苦了小林同志,我走啦。”
林山檐垂着眼睛看他,微微挑起嘴角:“不辛苦,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