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当真有当一个帝王的野心吗?
敛了心神,谢蕴跟上等候了许久的小太监离开,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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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滔滔,萧笈的圣旨还是传了下来,追随而来的群臣都不知晓萧笈为何会在此时不顾对着南梁有恩的谢清安父子的极力反对颁下这一道赐婚的圣旨,还要在南梁如今处在这样尴尬的地位也要昭告天下此事。
在早朝过后,谢必安留下,他本欲斥责萧笈此举不妥,却又在触及帝王清幽的眸子时将话咽了回去,却还是皱眉:“陛下为何要在此时颁布这样一道圣旨,教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又如何敢追随陛下?”
南梁犹如败兵之犬被侯栾赶出健康,又如丧家之犬被王氏要挟,如今刚刚在长沙郡安定,天子所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不是讨敌的檄文,而是封后的圣旨,实在不是明君的模样。
萧笈嘴边始终挂着淡薄的浅笑,他坐在高位之上,遥遥看向下面义愤填膺的肱股之臣,似是觉得好笑,又觉作为帝王不应该如此,方才将那一声浅笑压下,温和道:“谢大人不是担忧谢清安与谢蔹此时手握重兵会同王氏一般谋反吗?孤娶了他们的女儿他们便会安心辅佐朕岂不是好事?”
这个反问将谢必安问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他是因着长沙郡可用的兵马全都是谢清安父子带来的人而向萧笈进言要提防谢清安父子,但是……
抬首看向一直浅笑温和,却又从不与他亲近的帝王,谢必安一瞬间以为他心中所想被看穿,忙的躬身请罪告退。
待谢必安离去后,萧笈嘴角的笑意才彻底淡了去,他恢复人后疏离淡漠的模样,静静的盯着大厅,幽深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良久才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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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安与谢蔹在早朝上极力拒绝帝王的赐婚不成。皆心情郁郁的回到家中,自从谢蕴回来之后,他们愈发看不明白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每一件事情。
昨日谢蕴回到家中,谢清安与谢蔹撞见便打算问萧笈召她入宫何事,但见当时谢蕴面色不好,他们想着不能逼迫太过便没有问出口。
而今日,这一道石破天惊的圣旨下来,他们便不得不再去问一问发生了何事,为何萧笈要执意赐婚。
敲开了谢蕴的房门,她似乎是不意外两人的到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邀两人坐下,一边倒水一边问:“爹爹和阿兄今日一起来寻女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谢清安看着乖巧文静又受了许多苦的女儿,到底不忍太过严厉,压着声音问:“弥弥,昨日陛下召你去宫中说了什么,昨日你不愿意说,我们便也没问,但你进你必须说给我和你兄长听。”
“因为,陛下传了圣旨,给你赐婚,封你为南梁的王后。”
原本还在想着如何说辞的谢蕴端着水杯的动作顿住,察觉到她的异常,谢蔹声音有些逼迫:“弥弥,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愿意同兄长与父亲说实话吗?”
这时候再不愿说实话,他们无法推拒,便要依着圣旨将谢蕴嫁给萧笈了。
在他们心中萧笈或许是个好的君主,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夫君,且不论性子,便是萧笈的身份……未来如何都还未可知,他们愿意追随萧笈完成自己的理想抱负,但是不愿意将谢蕴推入火坑。
四只眼睛紧紧的注视着谢蕴,终于她抬首,神色平静:“爹爹,阿兄你们莫要担心,天命难违,弥弥不讨厌陛下。”
如此,便是应下了这一道圣旨,若是谢蕴不愿,谢清安与谢蔹就算担上抗旨不遵的名声也会将这一门亲事给拒了,但是谢蕴没有拒绝,他们便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走出房间,回头看屋子里垂首安静看书的谢蕴,心中皆生出无耐,他们看不懂这个离散多年女儿的心思,想要做些什么只觉无处着力。
这让想要弥补亏欠的两人无比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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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谢蕴也没有将手中的书看进去,刚刚在谢清安与谢蔹将萧笈下旨赐婚的消息带来之时,她的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笈不顾她的意愿,还是将他想要做的事情做了,可是谢蕴心中当真觉得不愿吗……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便赌一把又如何,若是输了又能坏到何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