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起身:“谨遵殿下钧旨。”
至太和长公主下榻处正堂,公祖珛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说起事来,才知道是陛下病了。
太和道:“太医说是染了风寒,本不打紧,只是勾起从前的旧症,应当好生看顾。本宫放不下心,已经吩咐蓝昆明日率人迎驾,本宫要提早回宫,余下的礼节便由你们代行。万事以侍中大人令行,莫要出什么岔子。”
“是。”
太和第二日果然离山,孟嘉三人一路恭送下山,又重回观去,公祖珛和孟嘉倒还好,齐远难免又是一阵骨肉酸痛,刚到下处就被人扶回去躺着了。
孟嘉也准备拣个清静阴凉地方坐一会儿,还没走,就被公祖珛叫住了:“等等,有两句话说。”又对身边人道,“延青,你先回去。”
孟嘉见状,向姜黄点了点头,姜黄也去了。没多大会儿,附近就剩他们两人了。
“我要走了。”
孟嘉很意外:“你也要回宫?那为何方才……”
“不,不是回宫。”公祖珛压低了声音,“宁王出事了。”
“什么?”
“宁王回蜀,在南郊被梧桐山的山匪劫走了,随从逃出来报信,命还保着,要五万两银子赎人。”
“还留个传话的请君入瓮呢?”孟嘉淡淡一笑,“五万银子,换他,贱了点儿。”
公祖珛道:“我得去救他。”
“他前不久还拿阿璨逼迫你,忘了?”
“公是公,私是私。”公祖珛平静道,“蜀中还不能缺了他,这天下也不能缺了他。。”
孟嘉笑道:“大人好心胸,那就去救便是了,实在不必和下官多费唇舌。”
“此行凶险,总要和你说明缘由。山上的二百护卫我要全部带走,你和齐远回京,如遇责难,切记一切罪责都在我身上,私动兵马是我,抗旨不遵也是我。你二人一无所知,只有失察之过,并无拂逆上意之罪。”
孟嘉收了笑:“梧桐山有多少人?”
“上下七百。”
“你明知道可能回不来,还是要去?”
“我没有别的选择。”
孟嘉忽然道:“难道殿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你为了他们送死,值得吗?”
公祖珛却道:“我不为任何人,为的是天下黎民。”
“好。”孟嘉微微点头,“不送。”
公祖珛静静地看着她,忽而负在身后的那只手伸了出来,指间悬挂下一个紫檀木雕的木香花坠子。
“要是我有什么万一,替我把它交给阿璨吧。如果可以,请你帮她回蜀中去,告诉她,以后别再犯傻了。”
孟嘉接下来,淡淡道:“什么时候动身?”
“今夜。”
山间雾重,不见星月,丛林中飘来凄厉的夜枭叫声,偶然行过高大的树木之下,叶尖滴下一点沉露,若砸在肌肤上,是惊人的沁凉。
羊角灯的灯光明明暗暗,像一条长蛇蜿蜒下山路,到山脚出才攒聚成团。
公祖珛吩咐人去牵马,剩下的在原处等候。这二百护卫的首领是个金吾卫中的校尉,名叫晁千,肤色黝黑,体格健壮,要说有什么缺憾,就是个子略矮了一些,于是这健壮便多少成了圆胖。为人倒是随和,尤其对齐远很是敬重,因此孟嘉多少跟着沾了点儿光,和这位晁校尉也算熟识了。
晁千虽跟着公祖珛下了山,却对此行目的还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从前听太和长公主的,按太和长公主的吩咐,她走了,听公祖珛的。一放出人查探附近的情况,他就立刻同公祖珛商量下一步行动。
“大人,咱们究竟是下山干什么来了?”
“剿匪。”
晁千懵了:“剿匪不是咱们的活儿啊!”
“现在是了。”公祖珛道,“连夜赶往梧桐山,明天进山剿匪。”
“可咱们才两百人。”晁千比划了一下,皱眉道,“大人,就算要剿匪,怎么说也应该派人回去求援。梧桐山那个地儿我听说过,刨去洗衣的、烧饭的、打杂的、看门儿的,也有四五百青壮,以前京兆府调过兵去剿,回回也没成过。我们从没跟他们交过手,两眼一抹黑,这不是上门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