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水撒了?”
“老付、你认识傅刊?”
祝宵听到清脆的响音,视线巡于祝付明于板面之间,看着覆于地面的玻璃碎片,准备急忙去收拾玻璃碎片。
祝付明大脑嗡鸣,如同经久失修的机器彻底宕机,四肢僵直,身体未移动半分,良久,他点了点头,才滞涩开口,“崽崽,你…你结婚的人姓、姓沈吗?”
祝宵不愉,想起昨夜欢迎会与近期生活状态,着实暗自感慨一句,荒唐、狼狈不止。
外面黑黢积云重积,窗外雷声大作,绿油树叶与呼啸之风摩擦怕打至巨响,最后,广袤天空暴雨直降。
暴雨噼啪敲窗,他无意识感到烦躁,视线下滑,低垂头颅,小幅度点头。
祝宵不解,自心底油然一种心虚之感,他如断绳的筝,找不到归途。
祝付明皲裂干如枯枝的手搀扶桌沿愈发颤抖,桌上的冷水壶因祝付明用力颤抖出微小呜鸣,长叹一口气,“你们,不能在一起。”
他开始强装镇静逐个解释,语速很快:“傅刊,他跟我们家之前公司被收购甚至破产有很大关系。收购、破产前夕,我们碰过面,本来股份我是不想卖的,之后我和傅少爷结怨了。最后,出掉股份的最后一天,沈明烛来找我,我才不得不同意了,我认为他们有合谋。”
祝付明收回发颤的手,双手掩面,泄力跪坐于地,语气自责、忧怨,“对不起……崽崽。”
他悲从中来,大脑飞速运转,思前想后,残忍地怀疑,狠心开口:“儿子,或许、或许这场婚姻本不该存在。”他大胆假设,“本身目的不纯。”
春雷乍响,更甚,黑沉空中划过一缕明亮战栗的白光,暴雨之势,愈发浩大。
听此,祝宵抬起头,眼睑猩红,清秀的脸满是不可置信,嘴唇煞白,极速颤抖,眼眶有泪,却好似逆流心脏不出,声音滞涩如含沙砾,“你、你说什么。”
语毕,祝宵沉重感受他的灵魂破躯而出,灵魂俯瞰荒诞戏剧,眼中悲悯不适。须臾,他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脱力地跌落于沙发上。
他在脑海中如疾风一般搜索着过往荒诞,不出所料,却是微风,不席卷、不拼凑任何一片记忆碎片。
这太荒唐了不是么……祝宵颤抖的手中泄出最后几掰破碎的自尊。他于脑海中断断续续搜索,他想起,郑重其事谈离婚冷漠疏离的沈明烛的脸;他谈起股份不可泯灭的倨傲神色;不觉腻味关怀信息被置之不理的独角戏——原来一切都是源自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亦或者是饶有兴趣的玩笑吗。
为什么记忆缺失也会感受到如切骨撕肺的疼痛……祝宵不理解。
祝宵胸腔剧烈起伏,气息不稳,大脑如雷贯入。他掏出手机,指节颤颤巍巍地给沈明烛发送了一条约定见面的信息,对方极速极快地给了回复。
上午,万城乌云连绵成团,春雷乍响,狂风骤雨。
祝宵下午约沈明烛于玫瑰餐厅碰面,抵达赴约的玫瑰餐厅的时,雨停。
他的手中攥着两份白纸黑字的纸张,落款处是他清隽利落的签名。
祝宵准备给约定的律师打电话,不料,手机因为今日来温度潮湿低温,荣幸关机。
祝宵脚步如风,眉间微拧,修长明落的手因为今日的春寒乍现而褪掉半分血色,食指耐心地摁住开机键,而手机永久保持缄默,不动如山。
就差临门一脚,祝宵晲见一名男士正躬身背倚玫瑰餐厅外的玻璃面,他咬着烟,节骨分明的两指掐住白色烟身,捻了捻,银色的烟灰燃出一截,将落未落。
祝宵停下前往前厅的脚步,快步地走到那名男士的面前,体贴入微着想,对方或许过于因为陌生人接近而不适,主动保持了社交距离。
“先生,能否借个手机打个电话?”祝宵把所想所感抛之脑后,诚恳地请求,“手机没电了。”
说罢,祝宵摇了摇手中缄默死气,不动如山的黑屏手机,以做证明。
祝宵对数字极为敏感,当律师说事务所的号码时,已经悄然入心。
那名男士咬烟听罢,头也不抬,指节倦怠夹烟,长截烟灰无情断落,他就着玻璃面轻叩烟盒角,玻璃面,散去云雾中折出真目,漆黑的双眼幽深,淡漠又倦怠,无情道:“不借。”
祝宵尽现窘迫之色,下一秒就要铩羽而归时,背后的脚步匆匆入耳,冰冷的手心却被塞入一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