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Z:【爸爸辛苦了?】
坐在松动褐色木椅上的祝宵清秀白净的脸侧顿时升腾出一股莫名灼热,耳廓颧骨逐变酡红。
不知道为什么,凭空升腾的灼热让他像是被捏住命门的小兽,用尽力气脚下踢蹬,但生死权却被悉数牢牢掌握。
霎时升腾起的灼热让祝宵的记忆一秒回旋到被同事急促手机铃声打断的车厢交流,以及那顿还未入腹的饭。
“找我有事?”
“我想请你吃饭。”
“得了,我怕消化不好。”
“医院有急诊。”
“……”
说话夹枪带棒,确实符合老死不相往来的征兆。
祝宵揉了揉活动过久酸痛的手肘,舒展了一下颈椎,决定不再回复信息。
临近下班时,祝宵又碰见了想要避而远之的人,黑色漆身的吉普车窗缓缓降落,沈明烛换了一套常服,侧脸依旧冷冽如常,如刃,坐姿挺拔。
祝宵叹了口气,出于前几个小时的不虞过程,决定坦然面对,他拉开沉重的副驾驶门,再次狠重关上。
换下工作服出于今日面试的他,或许是一概的谨慎严肃他身着黑西装,西装外套里面则是一条清爽白净的蓝白条纹衬衫。
祝宵捻了捻衬衫的衣角,霎时熨烫平整的衬衫松开时刹时变成一小团凌乱不堪的褶皱,几份精心准备的简历被无意卷成了难以言喻的筒装置于身侧。
倘若不是仔细观察,谁又能发现——祝宵身着的是某个奢侈品牌的过时春季款。
沈明烛率先开口,打破落针可闻的气氛,“你在毕业前有看过你的邮箱?”
祝宵的视线逐渐被窗外好景所吸引,眼底有一瞬的怔然,春风夜色吹拂得正酣的杨柳,皎洁的月亮高悬于无垠天际。
“……”
车身漆黑的吉普疾驰在夜色中,副驾驶车窗缓缓下落,春风灌车厢,风声猎猎,挟裹香樟叶的清香一起入内。
“嗯?你怎么会有我的邮箱?”
“……”
“你写了什么不能看的内容?”总不可能是少儿/不/宜。
祝宵装作揶揄,像是引爆空气中最后一缕火星。
最后,车辆流畅地停于一家装修奢侈华丽的西餐厅白色划线的停车位。
车辆熄火时,沈明烛转过头,他解开身侧的安全带匆瞥过头。
只见祝宵侧过脸,单手支于车窗沿,缱绻春风夜色中,周边树木丛生,车窗外矗立路灯在他脸上烙下的斑驳影像,被隐蔽的暗切割成纵条,场景很似久故失修的电影胶卷。
晦哑生涩又格外诡异柔和。
许是春夜蛊人,沈明烛日常泰然、冷然的瞳仁微起小幅度的涟漪,恍然间他想起在大学时期看过的某部法国电影,也是如眼前呈现的这般场景镌刻至心。
沈明烛脱口而出:“你很像某部电影的主角。”
电影中的男主也这般,只是松弛亦是兴趣盎然地看向窗外春景,明月,他的身上总有种跨越时代的柔和动人。
祝宵问:“是表扬?”
沈明烛眉梢轻挑,他究竟在他心里是什么恶劣形象,“是表扬。”
祝宵搁于车窗沿上的手臂支起下颌,分外柔和的侧脸,小幅度颤动的长黑睫毛在暖黄的路灯投影下无所遁形,作为孤立无援小孩的他沉迷了一会儿车窗外缱绻的迷人夜景。
他嗤笑一声,想起了水火不容的关系,唇角轻弯,轻浅笑意于双眼中流转,眼尾晃起动人的弧度,“疯子。”
“嗯?”
祝宵又答:“谢谢,”他顿了顿,视线移动到不远处处地粼粼池塘,轻笑一声:“这不像我们。”
春风再次肆卷车厢,祝宵额间黑软的碎发于正浓春风中丝缕跃舞,场景柔和得像一株絮落的蒲公英,柔和,懈怠,毫无攻击力。
他想成为这株羸弱飘零蒲公英唯一的观赏者,以及,拥有者。
莫名的情愫如潮水向沈明烛席卷,闷声沉重敲打他胸口的脏器,他心甘情愿地让澎湃之势把他困顿于方寸之地。
沈明烛喉结滚动,做出评价。
“感觉不赖。”
他想打造独一无二的黄金垠野,用更为湿润的土地做基,只为一株因风孱弱飘零的蒲公英,落地而“生”,而他拥有唯一的观赏权。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