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都春色满城,倒是应了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天子脚下的都城依旧是安定和平,百姓生活并不会因为某件事受到影响,反倒因为邑都这段时间科举的大事而显得热火朝天。
一连过了几日,赴邑赶考的考生在邑中焦急地等着放榜的日子,朝中琐事无非还是那些,寒门能赴邑赶考的考生早已被邑中想凭关系,在未来朝中有关系的士族盯上,而那些本就有势力可保族内学子登上庙堂的世家自是不屑。
让慕楠去淮南的日子,他去大理寺查了一些旧案,揽月楼里并没有淮南那个姓江的任何相关记录,能让他有印象的除了楼中消息,只剩下大理寺回报的案情。
季子望在知道上司屈尊亲自来大理寺时,那是急忙让底下的人把该挪走的都挪走,案牍堆积如山的放着,生怕来人能找到坐的地方。
大理寺囤放积年案卷的地方又专人看守,每一份案卷也有相对应的评事记录,萧鹤锦让跟着的人下去,自己一人在宗卷室内查阅。
按着标明的年份和地域,萧鹤锦在存放淮南历年案卷的地方驻足思索了一会儿,选中了里面中间靠下的位置,弯下身子取了一部分卷宗,看着离桌子还有段距离,来回挪动费时费力,索性直接在这里席地而坐。
零零散散的卷宗放了一地,萧鹤锦快速的过着每一卷上面记录的案件,就连同音不同字的相关人员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即便是这样,还是太多,大理寺每年所收案卷几乎包含了北卫所有重案。
那个名字,他一定见过。
此时,一声地板的嘎吱声,让萧鹤锦眉头皱起,开口:“不通报就擅自闯入,你的命够用几次。”
一声轻笑,来人也不再收着动作,走动的声音愈加明显:“普天之下能拦得住本侯的地方还没几个,丞相独自来查事情,怎好不叫同行之人一起,好歹能护着丞相的周全。”
合上手中案卷,萧鹤锦懒得起来,心知今日是没法再继续看下去。
“小侯爷,这种需要脑力的活儿,倒也不需要人太多,若小侯爷得空,不如去看看邑都那些出现的探子,也好过盯着本相不放。”
夏宣侜走到身边,半蹲看着萧鹤锦:“这事有人操心,你这不是已让你兄长过去监督了么。”
“那是你师兄自己请的,本相倒也是不愿自家兄长所托非人。”
小侯爷听到这话,眉毛一挑,表示赞同:“说得好,这话本侯爱听,让你兄长还是离远点,这人嘴里没有句实话。”
萧鹤锦转头对上他的眼睛,问道:“那小侯爷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
“丞相在查什么,本侯有些好奇。”夏宣侜并没有回答萧鹤锦的问题,反倒是直接问了他在做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丞相亲自来找,看来大理寺也不平静。”
正欲回答,却被外面的通报打断对话。
季子望声音喊出来:“大人!相府来人传话说是有人登门拜访,那人叫江采连!”
听到这名字,萧鹤锦放下手中的案卷,觉得事有蹊跷,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倒像是故意的,明知自己出身之地,朝中各方还有盯着他,这个时候小心蛰伏才是,又想让外面看起来是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么?
这背后果然还有其他事,会跟皇后有关么?
萧鹤锦沉默片刻,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小侯爷抢先:“让他候着,丞相随后就来。”
门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季子望先是一惊,又认为是上司自己叫了人过来,所以他不知道。
“小侯爷是何时来的!”季子望再次怀疑起这两人的关系,说好的心面都不合呢?
萧鹤锦眼皮一跳,出声制止:“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不你进来当面叙旧。”
“属下这就去让人在外面候着!”意识到上司语气不妙,季子望果断选择溜走,看来两人在里面相处并不怎么愉快。
看着萧鹤锦斥退了下属,夏宣侜饶有趣味地说道:“没想到丞相这么在乎本侯与其他人接触,可季大人好歹也是丞相的心腹。”
“本相还有事情,小侯爷想留下叙旧,那本相就先走了。”
“那个叫江采连的能让你这么主动,丞相不带上本侯么?”
“小侯爷,我等着再次淮南之行。”
转身离开的背影略显单薄,让他想起在关州与萧鹤锦分别的场景,再见时已是生死之隔。
虽说,他不信。
扫了眼地上一堆案卷,若有所思,又笑了笑,出门对着一直候着的评事,说了一句:“让人进来把东西规整好,丞相这段时间应是不会再来了。”
语毕,施展着轻功离开,大理寺的护卫想发火又得忍着,打又打不过,真的是太嚣张了,季子望看到摆摆手,让他们都别计较,跟这玩意儿计较没必要。
回到府上,萧鹤锦便去直接见了那人,江采连气定神闲地坐在木椅上,喝着茶慢慢等他回来,还顺便在相府蹭了顿饭,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外人,像是跟萧鹤锦认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