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氛围有点微妙,止渊没过多询问,只对许瑜冰道:“既有缘,姑娘若没地方去,便在这儿住下吧。”
紫衣好温柔啊,许瑜冰心暖暖地应:“……嗯。”
熟人多的地方空气不会僵,小山堆那边时不时传来询问,问阿午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一会儿这叮铃哐啷的嘛玩意儿你收破烂的?一会儿你是没东西带了吗带金银珠宝?
阿午不厌其烦地给回应。大伙各玩各的,又能勾到一起。
刚回来的几个摆脱完其他人不忘上来问候止渊。
阿点:“白尊。”
止渊:“苏苏怎么样?”
阿点:“记忆恢复了,待蓬莱不肯走。”
止渊一乐,“蓬莱是个好地方。”
小承子上来趴在止渊腿上,“姐姐我也想去蓬莱仙岛!”
止渊抚他背,“改天让你爹娘带你去。”
阿曲也上来,亲切地搭住止渊的肩膀,弯腰瞧她腿上的小承子,稀罕地掐掐小孩的脸,“这是随哥的崽?可以啊随哥。哎小崽崽来给我抱抱。”
给小承子整害羞了,连忙跑开去找娘,还撅着嘴小声告状:“娘,六姑调戏我……”
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阿卧在和阿攀争执刚才围剿神时谁杀得多,阿攀明显不想搭理他,他偏追着刨根问底。
“你杀了几个?”
“顾着杀,没数。”
“我肯定超过了二百五十个,你没我多所以装不知道是吧。”
“对对对,你二百五。”
“阿藏,阿随,阿点,你们几个?”
其他人明显也不想理他。
“这你也比?多大个人了。”
“幻境罢了,又不是真杀。”
“也就白尊大度,便宜那帮孙子了。”
听到这郁景愣了下,然后抬眼看向身边的止渊,止渊淡定地喝茶,不知在想什么。方才在看外面发生的情况时他就有些怀疑,十二兽若没止渊吩咐断不会像那样大开杀戒,而他也不相信止渊会做出那样的行径。
郁景:“原来……只是幻境。”
止渊放下茶杯,仍然不动声色。她看着四周的家伙们,感念虚空变得更加热闹了。
-
千人身躯分散漂浮在冥海的水面上,此时恰天气转阴,天空乌云密布,四境昏暗,天海一色。
“啊啊……啊啊啊……”
有人从睡梦中惊醒,起来看见四周漂浮着满满一大片躯体,吓得惨叫。
相继越来越多的人惊醒,都像是做了噩梦,个个面色惨白满面惊恐,目睹身处的荒芜死寂之境,惊慌乱叫,场面顿时喧闹又混乱。
“我……我没死……我没死!”
“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逐渐才反应过来,有人舀起身下海水,喊道:“黑色的水,冥海!这是冥海!”
“大陆在哪个方向,快找,快找!离开这!!”
……
天影门。
执事经许可踏入书房,走了好一段才看见门主,门主正坐于案前抄写着经文。
天影门的子弟自小就有抄写经文的习惯,抄着抄着就记住了,门主儿时自是少不了,那些经文他几乎已烂熟于心,本不必抄,而这么多年来,这成了他消磨时光的其中一种方式。
别人总找各种各样的事充实生活,利用时光,或享受时光,而执事觉得他们的门主单单想要消遣,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做无用的事也可以,只要别让生活太空虚。这便有些虚度光阴的意思了。
宗内长老劝过门主,门主用一句话就让他们闭上嘴,门主说:“你们想要的,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所以门主辛苦操劳那些年,只是为了宗门么。
自门主封皇以来,执事没见门主高兴过,当然最初那些年门主也没有多高兴。说些失礼的,门主那些年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后来发生屠城那样的事,门主一度消沉,抑郁寡欢,更像是没有生气的傀儡。
门主的灵魂和身躯是分开,服从命运的是身躯,感受与思考命运的是灵魂。两者不一,所以他才会痛苦。
执事每次见到门主忧心时,竟然觉得门主可怜。
“何事。”门主没看他,继续写经文。
“之前查到偷偷离开神界的那批人,有几个今日上门,声称前几日在人界偶遇凶兽,遭到挑衅,并将他们引到了噬魂域,然后……他们遭到了十二兽的围攻,印象里被凶兽剿灭,但却从噩梦中醒来,醒来时身在……”要提到那敏感字眼时执事住了嘴,顿了一下才换言道,“醒来时到了别处,之后思来想去,觉得十二兽现世以及其与噬魂域间的关系甚为蹊跷,兹事体大,便来此向您禀报。”
执事讲完接着道出自己的观点:“看他们神色,说辞或有编造之处,但应该确有其事。”
门主听后并不很意外,轻笑一声,“原来是去抓凶兽……”他的结论是,“咎由自取。”
门主这么说,应该是不想去理会的意思。
执事又道:“他们猜测,十二兽很可能一齐藏身于噬魂域……”说着自己都不太信,“噬魂域绝对藏有秘密,让门主不如去好好调查一番。”其实那些人说了很多诸如事关神界甚至威胁三界生存此类的话,他自己都听着烦,所以也懒得转述。
门主没怎么想,轻描淡写地道:“他们要送死,随意。”
这话听着好像门主知道什么隐情似的,他没多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他不管。
执事虽有疑,但不多言,正准备告退,门主似是想到什么,又道:“告诉那帮人,做事别打着我的旗号,不然要他死。”
神皇大人这话一出,怕是没人敢去了。
执事愣了下才回:“……是。”
待屋内只剩一人,幕凌天默默地将经文抄写了很久,抄着抄着笔尖在纸上停了,他突然定住不动,双目有点出神,等他回过神时,提起笔,纸面已染上一小团墨汁。
他把弄脏的这页撕掉,捏成团丢开,然后将笔再次吸墨,对着新的一页落笔前停顿片刻,终于将笔着于纸上。
笔走墨留,他写的不是经文,墨迹拼出来的是一个个外人看不懂的字符,似乎是某种特殊符咒。
一口气写了几页,写完后放下笔,将那几页撕下,纸张飞起来,分开悬空排列,向他展示着密密麻麻的古怪字符。
他看了一会儿,目光一凝,挥挥手指,纸张失重落向地面,但在落至地面之前被凭空冒出的火焰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