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速度奇快,筋骨强健,有修士会拿它胸口处的朱红毛发炼制弓箭,一箭能传百丈,锋利又稳健,难以被损毁,也不会被除了主人外的法术操控。”
“那应该很贵,一支至少价值两百金珠。”听完雁桃的话,谢荐衣说。
“不够,要一千金珠!”云逸移开手,咂舌感叹道:“拿这玩意儿的毛发炼一只箭也过分嚣张了,这弓箭一经射出便很难再次寻回,这是多暴殄天物的人才会这样用。”
话音未落,他突然两眼一翻,全身肌肤表面泛起青色鳞片,面色青红不断。
云逸像整个人轮换浸在寒潭和岩浆中,最终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旁边听到他话的弟子见状惊异道:“至于吗,这么仇富,竟气成这样!”
周围的修士有人闻言笑起来,修士体质非同寻常,微量毒素很难能伤到他们,“老板快来!有人不知碰到什么物件了!”
但谢荐衣与雁桃心知肚明这不是真相。
眼见店主束手无策,木偶人急得跳脚,谢荐衣镇定地上前,挥手将围观的人群散开。
她双手使力背起云逸,雁桃在一旁扶稳他,给谢荐衣和她自己身上都贴了张风行符。
在去往灵芝阁之前,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明明白白飘过一行字:‘好你个暗下毒手的林羽薇!’
*
恰逢无人造访的午后,周辛施了雨霖诀给院里的灵花灵草浇了一遍仙露,看着所有花草都沾上晶莹的露珠,她面上浮现满意的神色。
正是她轮值时间内,按规她不能入定修炼,便准备返回阁内将需晾晒的药草搬出。
天色晴好,一片叶打着旋儿掠过她眼前,骤然有位身着白裙的女修出现在她视野内,由一个白色小点逐渐变大。
女修背着一名面色青灰的男子,从灵芝阁正门外风驰电掣般奔向她。
白衣女修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衣粉纱女修。
周辛先是惊诧于她二人的速度,可眼见她们越来越近的身影,又忍不住担心起院里的一圈名贵药草。
思绪斗转,便见那位粉衫女修遥见花草就刹住脚步,转而改走旁边的铺石小径。
而白衣,发丝挽成双绦的女修背着比她高大健硕许多的男子,脚步并未有丝毫减慢。
“……”周辛张口欲言,却见她直至院内花草面前刹住脚步,轻盈地腾空一跃而起。
整个人风回云散般落在她眼前,连花叶上刚浇的露珠都未被拂落。
她抬起脸望过来,那张面容如此明净可妍,像她养过的一株玉露芙蓉,叫人捕捉到的第一眼即下了结论:丽质天成。
谢荐衣冲周辛露出一个略显焦急的笑容,边行礼边侧身露出背上的云逸。
“不知这位医修怎么称呼,能否看看我的同伴如何了?”
“周辛。”她随口一答,视线霎时转移到背上的伤患身上,几人进了阁中内室,谢荐衣与雁桃将云逸安置在床榻上。
周辛上前以灵力查探云逸的情况,后者双目紧闭、汗如雨下。
一会工夫,肤色已变成青紫交替,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始终无法醒来。
谢荐衣屏息看着这位细长脸,身披挂衫、宽袍大袖的女修。
淡草色的灵力将云逸笼罩,这是医修们入门必备的一项能力,唤作探灵。好的医修精于此术,能一眼定症。
周辛很快检查完毕,“看这情况,想必是中了溯本长老座下弟子的毒吧。”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道:“这是咒术,她所养的灵蛛名为织梦蛛,此蛛雌性毒素远超于雄性,能以毒为网编织人的幻梦,令人无知无觉便沉溺其中万千世界,越坠越深,直到无法挽回。
放眼整个临源宗,只林同门养有一只雌蛛。”
雁桃担忧地开口,“周医修既熟悉此蛛习性,可有办法吗?”
“此毒棘手,为图稳妥,还是需要毒源才能调配解药。”
谢荐衣听罢问:“将蛛捉来就能解吗?”周辛摇头:“不够,还需得下咒人亲自解咒。”
谢荐衣回过身去听雁桃道:“不知此时回去,林羽薇还在不在七仙集了?”
“她既下了毒,想必不会继续在街上若无其事地闲逛了。”
“林同门吗?”听到她们的对话,周辛竟意外接了茬:“她应该在自己阁中,除了必要之事外她极少出门。”
二人讶于她对于林羽薇的了解,面对她们惊诧的目光,周辛淡淡回应。
“她在转去习毒前与我们一同学医问道,故而与我有过短暂的同袍之谊。”
她掀起眼皮看过来,“我认得你,见雾峰的谢荐衣,周传是我弟弟。”
“.......”宗门真小,谢荐衣默默转过头,神色一时尴尬到复杂难言。
雁桃不解地看向她,她并不知晓周传便是谢荐衣在刀堂内的同桌,蹲马步的搭子,拌嘴的不二人选。
谢荐衣却几乎立即回忆起往周传的后脖颈里倾倒的那包灵虫,太过具象,想来还是历历在目。
“我只能先暂缓其症。”二人言谈中周辛熟练地用灵草调配出一碗汤汁,也不知是以何等手法,迅速地给昏迷中的云逸灌下,一滴也未洒出。
做完这些,她看着面色有所好转的云逸低声说道:
“有些人的木灵根是用来悬壶济世的,有些人的木灵根,生来就是要与仁医之心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