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示意谢荐衣望向远处云彩绵密处:“有人来了。”
谢荐衣抬头,果然远处有许多弟子御器腾云驾雾而来。
一身肃肃玄衣的云简师兄行在队首,人还在空中便已先动用捆仙索,金色锁链出现,将阵外阵内共五人牢牢锁住。
而后他的界域展开,让后山的阵法都处于短暂失灵中,身后随着的一批持戒堂弟子才能降落。
云简率先朝着他们问道,“你们还好吗?”
得到二人几乎同时示意无事的回答。
后续又有许多人的问候声和惊呼声传入耳中。
“天呐,沈师兄好像已将贼人全擒了。”
“见雾峰的后山原来长这样,我还是第一次来。”
“沈师兄他是不是受伤了……”
“哪里来的小贼,竟然选了这么个地方悄然摸上山。”
云简回头,一眼便止住了所有的议论纷纷。
“我已传讯于师尊与掌门了,既你们已将人捉拿,便先将他们关押起来容后再议。”
云简收回法器落地,第一时间将进展告知于沈执琅,视线又飘向他伤处,“看样子你赶来得很及时。”
沈执琅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云简又转向谢荐衣,“这后山的阵法都是你所设吗?”
谢荐衣一见到云简师兄就出现将有大祸临头之感,此时听他声音沉肃地发问,下意识瞄沈执琅一眼。
见师兄安抚地朝她笑了笑,才道:“差不多吧,怎么了吗?”
后山这杂糅遍地的阵法,随意瞧瞧便知她没少违背宗门戒律尝试。
云简眼看谢荐衣梗着脖颈回答,竟未如常般出言训诫,反而沉声说:“做得不错。”
谢荐衣不可置信地望了云简师兄一眼,又转头看向沈执琅的伤处。
那道伤如此触目惊心,令她心紧紧瑟缩在一起。
她的治疗法术平平,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尽力调动灵力注入伤口试图缓解师兄的痛楚。
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握住她紧张发抖的手腕,沈执琅垂下眼帘看她:“别担心。”
等到其余弟子上前,将五人全部缉拿,以法阵收押,攒送往严狱等候发落后,谢荐衣才感到身旁的人身形一晃,半跪至地面上。
“师兄!”她忙伸手扶住沈执琅,见他肩上的伤口不仅未好转,反而愈显狰狞。
云简师兄眉头紧锁,大步走来伸手以灵力一探,“他中毒了。”
*
谢荐衣站在留声阁外屋檐下,看着医修们从她身边步履匆匆地鱼贯而入,其中还有她熟识的几张面孔。
屋内的讨论声忽高忽低,传到耳中嗡嗡地,像数只蜜蜂在她脸前飞舞,烦乱揪心,却难以一把捉住来止烦。
忽见小榭门外露出木椅的一角轮廓,辘辘的声音传来,她赶忙上前去,将匆匆赶来的师尊推进小榭内。
“阿琅如何了?”燕广云抬首问她。
谢荐衣推着轮椅避开路上一颗圆润的大石,师尊的病忌讳情绪焦躁忧虑,大起大落。
她与师兄年岁渐长后,有不好的消息都是能瞒则瞒。
“灵芝阁有名的医修几乎都在里面了,师兄一定会没事的。”她压着心绪回了一句。
谢荐衣将今日发生的一切据实相告,师尊听罢沉声说:“存儿,敌方与你实力悬殊,阻拦不是上策。”
她如何不知?
可她却做不到不拦,此时听师尊说起,只闭嘴不答。
“若再有此事发生,你只管独善其身。”燕广云叹息一声。
“我未能觉察到危机,竟叫你在见雾峰、我身旁就这么陷入险境。”
“如何能交代?……”这一句逐渐低下去,被门骤然拉开的声音冲淡。
紧闭的阁门被人从里打开,适才进去的大多数医修从中迈出。
谢荐衣眼尖,上前几步一把捉住眼熟的周辛,将她扯到他们二人面前。
“周医修,我师兄怎么样了?”
“见过五长老,”周辛先向她身后的师尊行了礼,才转向谢荐衣。
“是十分歹辣的毒,南派手段,解起来颇有几分进退维谷。如今有师尊亲自为他施术,又服了丹丸,暂时稳住。”
谢荐衣感激地送走周医修,转头道:“师尊,我进去看看师兄。”
阁内有穆长老和几位她不认得的医修,有人持杵,有人拿针,屋内散发着脉脉温和的木灵力。
穆长老是临源宗内医术最为了得的医修,擅解毒,因此他是主医。
见谢荐衣放轻脚步进来,他嘱咐道:“此毒凶险,下毒之人想一击毙命,若非执琅及时封住了经脉阻碍脉毒蔓延,恐已回天乏术。
今夜先静观,若有变数,即刻以医牌唤我。”
谢荐衣称好,又行礼道谢,旁边走上前的师姐递给她一块圆形绿色石牌,散发着淡淡的灵草香。
少女抬眸出神望着榻边露出的白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