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卷着沙砾,祁宴带着一众士兵回到军营,而黄离峰早已在入口处来回踱步,不知等待了多久。
“祁小将军,你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黄离峰急忙迎上前,看见祁宴身上绑着的布条后,他骤然变色。
祁宴摆了摆手,淡淡道:“无碍,只是些皮肉伤。”
说完,他朝黄离峰身边看了看,随后皱起眉头,沉声问道:“郭净远呢,他不在你身边?”
黄离峰疑惑道:“那小子伤到了腿,在自己帐中养伤呢,将军有事找他?”
听黄离峰的语气,郭净远的伤并不重,这让秦莜的心放了下来。
祁宴闻言轻笑道:“平时总见他在你身旁跟着,今日没瞧见他,所以提了一嘴。”
正说着,一直跟在秦莜身后的董洪忍不住了,他从马背上下来,急匆匆地朝西边走去。
见状,秦莜朝祁宴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短暂相接,祁宴微微点了下头。得到准许后,她也跟着下马,朝董洪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然这几日,董洪一路上都很安静,但秦莜知道他心里闷着火气。
她快步追上董洪,在某个拐角处拦住他道:“董洪,你要去哪儿?”
董洪拳头攥得很紧,被秦莜拦下后,他的眼睛泛起水雾,声音也因喉咙发紧而变得凝涩呜咽。
“秦朔,你骗我,我爹死了。”董洪咬着牙,声音颤抖,“我想给我爹报仇,可是穆锦盛却死了,死在了他自己手里,这算什么?”
董洪的话让秦莜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秦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手拽住他的衣袖:“你跟我来。”
她大步穿过营地,停在董岑平日歇息的营帐前,刚要迈步走进去,两个士兵将手中长枪横在两人身前。
“怎么,这儿还不让人进了?”董洪嗤笑道。
看清秦莜与董洪的面孔后,其中一个士兵放下长枪,又向后退了几步:“原来是秦朔和董洪兄弟啊,方才你们俩风风火火的过来,没看清脸,不好意思啊。”
见状,另一个士兵微愣片刻,也跟着将长枪收了起来。
秦莜朝两人点了点头,随后拽着董洪走进营帐。里面东西很整洁,她朝四周张望,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放得显眼的大木盒上。
“那边放着的木盒,你看见了吗?”秦莜松开手,指着木盒问道。
董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神色不解:“我看见了,怎么,这里面放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秦莜没说话,走过去将木盒打开一条缝,超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又很快将它合上,欲言又止地看着董洪。
这里面放着的,是董岑的骨灰和未烧尽的残骨。
秦莜这要说不说的样子,倒让董洪紧张起来,他皱了下眉头,语气稍有些不耐:“这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你为何要带我来找它?”
沉默片刻,秦莜终于开口:“这里面装着的,是董校尉的尸骨。”
董岑骨灰的位置还是祁宴告诉秦莜的,当时董洪的状态很不好,祁宴担心刺激到他,所以暂时对他隐瞒了这件事。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后,董洪呼吸骤然停滞 ,他猛地冲上前夺过木盒,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你什么意思,我爹他在这个盒子里,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紧紧抱住木盒,身体还在因情绪过于激动而颤抖着。
秦莜轻声叹了口气,她别过脸,缓缓转过身去,不忍再继续往下看:“祁将军还有事要找我商议,我先走了。”
帐中的气氛骤然凝固,就在秦莜即将踏出营帐的时候,董洪的声音再度响起。
“秦朔,多谢你。”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没有仔细听,很难听到他的话,但秦莜听到了。
不过她并未说什么,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利落地离开了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