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摸触感柔软冰凉,再揉布料不起皱有韧性,三观光泽温润,宛若丝绸。
林若草眯起了眼,这是东鲁的府绸。
它还有一个别称,叫医药布。
“客人要换雅间,我们哪有不依的,何况还是谢二公子这样的贵客,但二楼被人守住,三楼四楼被宁王府包了,再往上就是姑娘们休整的地方了,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雅间。”
“宁妈妈想了又想,将谢二公子安排在了玲珑台,也就是靠近水月一线和攀星阁的那个雅间,那地方景美,尤其是那水月一线,起雾的时候,月亮和流水沦为一体,像仙境一般,曾有不少文人雅士在那地方发出宛若伸手即可摘星辰的感慨。”
“也是我运气不好,那日在换雅间之前一直都在下小雨,可偏偏换雅间之后,那雨停了,月亮出来了,还起了些蒙蒙的雾,这谢二公子喝了几杯黄汤下肚,硬是闹着要攀云梯上攀星阁。”
“我是好说歹说,劝了又劝,都没劝下他这兴致,他手脚麻利攀着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云梯,几下就上去了,上去后硬是非要我上去陪他,我一个弱女子,攀那云梯本就是害怕,再加上他还在上面逗趣般地晃着玩,配合着那风,梯子是晃得不得了,我是又惊又怕,再加上可能是之前下了雨,那梯子的木板湿滑,我攀至半路,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她脸上出现一抹悲呛,垂头看着她的腿:“万幸,只是摔伤了腿,好歹没丢了性命。”
芳如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睛:“比起他人我已经幸运多了。”
她是笑着说的,但眼睛里蕴着的将掉未掉的泪珠里却是满满的忧伤。
“在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听飞鱼跟我提起过几次,我掉下来之后伺候的小厮和丫鬟连忙去叫宁妈妈,宁妈妈让人去叫了大夫,又派人上去寻谢二公子,可等大夫来了,谢二公子的人也没找到,宁妈妈只当他跑了,又不想惹事,就没有声张。”
穆熊梦点点头,她伸手抓住了芳如的手,关切道:“原来如此,你可真是受苦了。”
林若草将手中的布料放下,转过身看向芳如:“芳如姑娘,这攀星阁除了云梯之外可还有其他能上下的路吗?”
芳如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的,那攀星阁建得极高,又独立在外四周无其他楼阁,我知道的,就只有云梯这一条路。”
林若草敲了敲桌子:“那便是上下都靠云梯了,既然上下只靠云梯,谢景召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宁妈妈永乐居的管事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芳如眨了眨眼:“不知道,可能想着他先走了吧,人多混乱也确实没什么人在意他,再说了,在楼里,只有客人的命是命,我们楼里姑娘的命怕是连一根烛火都不如,这客人惹了事伤了楼里的姑娘后先跑也不是没有先例,说到底,楼里也不可能为了个姑娘去告客人,毁了生意不是?左右苦都是我们自己咽。”
她看向林若草,黑色的眼睛内盛满苦楚:“他在不在重要吗?”
那份苦楚直击人心,让林若草就此闭上了嘴,直到走出芳如家她都没有再开口。
穆熊梦坐上马车后叹了一口悠长的气:“封建社会害人啊。”
她说的话林若草没有太听明白,刚想追问,穆熊梦又是叹了一口气:“权势吃人啊。”
“芳如也太可怜了吧,对她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完全是那个纨绔子谢景召一时兴起的逗趣,却害得她永不能跳舞了,光听她描述,我都能想象她在台上的身姿,真是可惜。”
身姿……
林若草眯了眯眼,突而笑了:“既然提起身姿,你难道没有发现,她话里相悖的地方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