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抱着素知温冷却的尸身痛哭的素问寒不见了身影,那蝉郎也无踪迹,知府里随行来的几个差人正手忙脚乱的安置仍在昏迷的梁贽煜。
抬也不是,抱也不成,一副恐大人中途醒来怪罪的模样。真是可笑之极。
吴不可虽然对游千踪没个好脸色,但见了他,还是把梁贽煜塞到他怀里。冷冷道:“原是你惹了那妖人,让梁大人无端受苦,你且安置了大人,稍后再将你问罪。”
“敢问我犯了哪条王法?”游千踪心情虽愉,此时闻言也不快起来。
吴不可还要指指点点,却被万里针在瞬息间出针刺中穴道,立在原处动弹不得。口中飞出的唾沫被游千踪移步躲过,其他两个随同的差人见此,欲拔剑上前制服万里针,万里针余光一瞥,几针下去,又定了那二人。
这诡谲的招数令游千踪想拍手叫绝,奈何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男人,也十分不便了。
“稍后将那梁知府交予我便是,我先行去为那司徒医治。”万里针经过游千踪身侧时轻声道。
段人肠虽已亮明亲王的身份,但还是作那顽皮状,一路蹦跳着跟了进去。游千踪进了屋内将梁知府安置在椅上,便用倍加关切的目光注意床榻那边的动静。
万里针把脉,又检查了司徒的头脸脖颈以及四肢,发现黑气已经渗透到四肢末梢。摇头叹气。
“已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我原先听司徒讲过,他和徒弟种下了连命蛊虫,许是他那徒弟出了什么事情,才牵连他至此。不过这蛊虫异常狠辣,司徒昏迷前也未曾料到能到此时这个地步。”
万里针明了,他道:“还请你去院落中将孙宝成的尸身带过来。”
游千踪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段人肠声音高昂道:“我和你一起去。”
游千踪只好答应。
“三爷,这孙宝成的尸身有什么用处?”游千踪低声问段人肠。
段人肠笑嘻嘻:“你不知道吗?不过你不知道是应该的,这孙宝成,就是司徒的徒弟。”
游千踪闻言,瞬间脊背生凉。好似有什么抓不紧握不住的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鼻孔出气的孙宝成,竟然是司徒律井的徒弟。如今这一师一徒,伤亡惨重。
万里针在司徒律井身上几处穴道扎入细长小针,又依照此法在地上孙宝成那黄黑赤白的尸身上扎下如手指粗般的钢针。游千踪不忍去看,胃部隐隐抽搐,几欲作呕,却又十分着急司徒的安危,生生地把全程一幕不落的看进眼里。
万里针围绕孙宝成的尸身原地疾走数圈,脚下画出一道赤红色的粉末踪迹。
“之后我会从孙宝成腹部割上一刀,引那蛊虫出来。蛊虫会四下逃窜,但是逃不出这赤红粉末所画之地。你二人切莫不要进到圈中。”说完,两手握住刀刃,往那膨胀的腹部刺去。
一时间,血黄的水四溅,有无数的如蚯蚓般的长虫子在血水里穿行,数目之多,惊世骇俗。游千踪喉头涌上酸水,面色陡然变得赤白,他身旁的孝和亲王手疾眼快上去搀扶住游千踪。
“这些蛊虫里只有一条是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能提前知道老夫会这么做,放了许多假的蛊虫进来,一旦误杀或者抓错,是极难成功医治成功的,就算有耐心一条条的试,时间却也是来不及了。”
此时突然隐隐传来靡靡之音,那些漫无目的窜行的蛊虫突然陡然竖立起,而后狂甩乱舞,互相撕咬吞噬。彼此咬成一段段一截截,血腥非常。
“竟然有人对蛊虫做了手脚!”这般情景也着实惊住了万里针,他大声道:“不好!有人要借我们的手害死司徒律井!”
“一旦这些蛊虫把那条真的连命蛊吃掉,就悔之晚矣了!”
游千踪终于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纵是虚弱难受至此,还是挣扎着揩去眼角的泪,颤声道:“神医该如何破解?”
万里针抹去额上汗珠,看向孝和亲王,又望向游千踪。“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需要一个人以血祭之。”
似乎极难开口,又不得不说出:“那些蛊虫得到了鲜血的滋养,不会再自相残杀,但是这也会带来”话音还没落下,原本虚弱的游千踪趁孝和亲王不备,取下他腰间的短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腕,几乎是匍匐着扑向赤红圈内鲜血零零星星洒了满地。
“千踪!”孝和亲王疾步上前,却被万里针跳出圈内拦住。
“已是不能挽回了的,他有如此救人的决心,你又何必多加阻拦?”万里针叹息道。
孝和亲王拂去万里针的手,不管不顾的上前把那条被成千上百的蛊虫趋之若鹜的胳膊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他看向因失血过多而晕厥的游千踪,神色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