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游稚会逃也似的离开这里,但他却看着游稚纠结了一小会儿后,一步、又一步地缓缓走到他身边。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游稚低下了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亲吻。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都被点亮了。
亮到甚至都没看清游稚耳尖的绯红。
随后,游稚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我都知道。我好像……也对你动心了。”
他的眼睛变得很亮,连呼吸都快忘了。
过于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或说点什么。
而游稚却在这时又轻轻凑近,在他唇上再次吻了一下。
他这才终于苏醒过来,一边哭一边抱住了游稚。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也够没出息的。
居然要宝贝老婆反复给他确切的信号才敢行动,一个吻不够,还要两个。
他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脸上,像个青春期少女一样,害羞地藏起自己。
哪怕并没有人在看他。
这么一边琢磨自己之前的表现,一边期待着第二天约会安排,毫不意外地,他失眠了。
他先是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清空所有念头。
哪怕没有睡着,就这么闭着眼睛休息会儿也是好的。
可越是这么想,脑子就越活跃。
他甚至想起了大半年前“追求”游稚的那些日子。
现在想来,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在窗外的雨又下过一阵后,他决定破罐破摔——不睡了!
他侧躺过身,看着熟睡的老婆孩子,像个傻子一样乐呵。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早上六点,程澍躺得全身肌肉酸痛,脑子也像一团浆糊一样。
他艰难爬起床,钻进主卧厕所洗漱,无意中看了镜子一样,被自己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
“完了完了……”
他左看右看自己的脸,不仅黑眼圈很明显,毛孔都变得粗大了。
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嫌弃的!
他顾不得其它,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张禹,让他安排会所的紧急服务,然后去厨房迅速做好早餐。
这时,游时霖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甜甜地叫了句“爹地,早”。
程澍笑着走了过去,抱着他去餐桌,亲了亲他的脸蛋。
待游时霖坐定后,程澍估摸着游稚也快起床了,便飞快交代了句“告诉爸爸,爹地10点前回来”。
张禹已经替他叫好了车,一路驰往那间私人会所。
经过一系列紧急护肤后,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但造型师还嫌不够,又叫上化妆师给他打了一层薄薄的底妆。
妆效还是相当不错的,不凑得很近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不过他还是有点忐忑。
好在游稚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反而给予了他鼓励。
他看着眼前完美的爱人,一身爱欲简直快要决堤,险些就出不了门了。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和对象约会。
以前那些“露水情缘”自然不能算数。
从初中完成分化开始,他身边就再也没有缺过人。
他总是每周换一个人在身边,带他们去那些高端商场,给他们买几乎所有他们看过一眼的东西。
而眼前这个根本不缺钱的男人,却拿起一个个小物件,猜它们的价格。
在当家几个月后,程澍对基础日用品的价格也有了一定概念。
他知道那一个丑娃娃的价格足以买一购物车的东西。
自从跟了游稚,他的消费观念也变得相当接地气。
几百块的皮带和鞋子,和那些他也不知道多少钱,却总是会自动出现在顶层公寓衣柜中的衣物也没什么区别。
上面的五金件甚至更不容易掉色。
越和游稚相处,程澍便越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面目可憎。
但他也觉得自己至少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得知游时霖是他们俩的孩子时,他完全没有想过那是游稚早就想好要用来“勒索”他的倚仗。
虽然那几个月的追逐游戏给双方都带来了不太好的回忆,但他也因此了解了游稚的为人。
所以在之后和游思渺她们的闲聊中,他得知了当年游稚面临的是何种级别的挑战。
如果不是游时霖当时踢了踢他的肚子,也许他们就永远不会再相认——游稚几乎无可避免地会失去腺体功能,那么就算他们再见面,也不会因为腺体匹配而爆发冲突。
以游稚的脾气,绝对不会在遇见他时表露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
也许那几下胎动,就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在度过了近乎野性、兽性的一晚后,他感觉到自己与游稚的连接更紧密了。
也无法克制地开始想要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孩子。
最好先来一个女儿,像初望、初晞那样聪明、漂亮又独立的女孩。
他几乎能想像出一个长得像游稚的女孩,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叫游时霖“哥哥”的画面。
到那时,这间房一定不够住了。
于是他开始留意学区、市政计划,以及合适的房源。
也许是他这段时间里默默付出的精神打动了上苍,在约会日的计划感染了初见月后,他居然真的盼来了第二个孩子。
那天晚上,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开始查资料,什么胎教音乐、无毒家具、婴儿用品榜单,前前后后打开了几十个网页。
又抱着平板守在游稚床边,试图低声讨论婴儿床到底放哪里合适,结果被游稚一脚踢下了床。
就在他都没有想过提结婚的时候,游稚居然向他求婚了。
于是他又没出息了一次,哭哭啼啼的。
第二天上午,他就回了趟家。
之前签过到寿宴预算又要“微调”了。
他享受着众人的祝福,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美满过。
眼下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不能和游稚也来一发像初家夫夫那样火辣的情趣之夜了。
在孩子出生之前,他要严格禁欲。
程澍叹了口气,把自己从某些少儿不宜的幻想中拉回来。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
游时霖刚从午睡中醒来,正捧着果泥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游稚则吃完药不久,正在卧室里躺着休息。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给游稚送了杯温热的白茶,又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每个周末他都坚持自己做饭,现在厨艺已经相当了得了。
他一边切菜一边盘算着,等下要记得去手机下单那个孕期也能吃的低糖蛋糕,顺便再定一批补铁补钙的食材。
游稚嘴上不说,其实嘴馋得很。
尤其是最近口味变化大,甜食摄入量明显变多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
有老婆孩子在等着自己回家,有满屋子的婴儿物品要挑,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要精心策划——
他的人生,总算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空荡荡的豪宅孤影。
他终于,走出了那座名为孤独的围城。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客厅的灯泛着温黄的光晕。
程澍将煲好的汤盛进三个碗中,默默走进卧室,在游稚额头上落下一个安静的吻。
“老婆,起床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