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师叔给的药量最多能撑一旬,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冲破药劲……”
小弟子没说下去。
一一旦冲破药劲、守在那里的步离行几人首当其冲陷入纷乱,接下来,便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乱。
“有解法吗?”楚逸道。
“自然是有。”青让无奈地摊了摊手:“中咒者狂性大发,直至杀死最在乎的人后,狂性可解。以及……所有的咒术几乎都有的第二个解法。”
——杀死施咒人。
中咒人遍布各大修仙门派,要是所有人都得杀掉至少一个最在乎的人,修真界也就废了。
不,莫说是修真界,倘若失去神智的人落入凡间,后果将更不堪设想。
万年过去,这人的手段愈发狠辣了。兵不血刃,即可索去整座修真大地的性命。
“所有人做事都有目的。”慕恒道:“他要杀人,是单纯的报仇,还是另有所谋?”
如果另有所谋,他谋得又是什么?
找到所谋之物,或许是解决这件祸事最直接的途径。
楚逸思忖片刻:“他……”
是了!
两人的目光霎时在空中交汇,同时想起了前几日的事。
“是为了魔族。”
他早在仙门百家中下了湮魂术,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等到今日才动手,就是因为除了慕恒和连兆外,魔族已尽数在他手中。
“或许,他找到了什么办法,能帮魔族解脱。但是……要用仙族的性命去换。”慕恒低声道。
“我去找他。”楚逸从慕恒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轻巧地飞上天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青让:“你去……等等,你要去找谁?”
青让只愣了一瞬,手就已经伸了出去要拉他,头一次露出了厉色:“楚幺儿,不准去!!!”
那抹灵魄飞入空中,像是鱼儿入了水,不过几秒钟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间。
不好。
青让旋即转身去寻人,急得也不结巴了:“魔头,你快劝劝他,沧世不会放过他的!!!魔……嗯?”
草,魔头呢?!!!
——
云层上。
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灵魄在连绵的云山上躲了起来,但没过多久,还是被人揪了出来。
半空中,魔头神情漠然,掌心闪着一跳一跳的灵魄,道:“去哪?”
巴掌大的小人撇了瞥嘴,不是很服气:“明知故问,与你无关,不要你管。”
“……”
魔头凶狠地拍了拍透明小人的头顶,额间的血滴状红印一闪一闪:“楚逾白,你偷跑,还扔下本座的身子。”
楚逸被戳得一痛,不满地跳起来:“放开我,你想看着天下大乱吗?”
“天下大乱和一个魔头有何关系。”魔头轻浮地挑了挑眉,“就是不放。”
“本座是来讨债的。刚刚,你离开的太快,本座没来得及进去。”
魔头指了指右侧脸颊,很是无辜道:“摔在地上,破了,你要赔。”
破了?
楚逸不是很耐烦的眨了眨眼,结果……还真破了,是一道还不小的伤痕,刻在魔尊大人苍白俊美的面颊上,是有些突兀。
“对不起对不起,用了你的身体没保护好它,是我的错。”楚逸诚恳认错:“怎么赔?”
“好说。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就行。”
楚逸脱口而出:“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不,我不去才最危险。”
魔头认真同他讲起了道理:“我若不去,你一人胜算必小,容易没命。你没命了,我是一定会下去陪你的,还不如最开始就我们两个人一起上,胜算高了一倍,赢了,我也不用殉情,两全其美。”
“……”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左右现在已经成了某人砧板上的鱼肉,压根脱不了身,楚逸只好认了:“带带带,走走走。”
魔头不动:“太敷衍,不走。”
“……”楚逸挤出礼貌微笑:“亲爱的魔尊大人,很愿意和你同行。请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楚逸深吸一口气,就想往外飘,然后被逮了个正着,仍然浮在对方手掌心。
魔头冲他笑,眼神温和而无辜:“仙长别走,我害怕。”
顶着一张漂亮脸蛋就是好,尽管压根没人会相信魔头会害怕这件事,但楚逸还是该死的心软了。
“我不跑,就是待在你手心太热了,想出来透透风。”楚逸试图同他解释,但显然没奏效。
魔头没放手,但没过一会,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冷暖适宜,像是回到了儿时的小屋,吹着风摇着蒲扇。
虽说手上做了坏事,但魔头脚下的动作没停,始终在云层中穿行。于是除了他刻意造出的冰意,还时不时有疾行中的轻风拂面。
楚逸不跑了。
聪明人从不和自己过不去,有空享受干嘛非要作难?
楚逸靠着那根修长的指节,仔细去闻,还嗅得到浅浅的冰莲花气息。魔域不产和冰有关的任何东西,魔尊更不喜欢冰,也不知他去哪蹭上的。
“好喜欢。”楚逸喃喃道。
还有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好想一直这样。
魔头恶作剧地屈了屈手指,害他刚翘好的二郎腿掉了下来,气得楚逸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
人一旦舒服,就容易昏昏欲睡,成仙了也是一样。
于是惬意的时间一晃而过,待楚逸再度睁开眼时,已经行至仙苑上空了。
“他不在这里。”慕恒闭上眼,甩出千万道魔气结成蛛网般的丝状物,抛掷天地间,瞬间感应到仙苑的每个角落。
不仅沧世不在,仙苑还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人呢,都去哪了?
“目的达成,他没必要再抛头露面。以他的本事,有一百种办法叫我们找不到人。”
楚逸摇头:“不,他没达成目的。”
“如果他的目的是要仙族自相残杀,凭借之前下的咒,一早就能成功,不会多此一举非要拉我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