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被污染的世界树意识空间里,毕竟只有我和两位草神她们。
艾尔海森当时则是与博士一同进入的则是……则是……
——是污染后的,还是净化后的?
——他见到了什么?
虽然我记得《原神》里他的出场剧情,也记得他的大致性格。结合近几月的接触与了解,我本该能模糊地觉察到他的意图。
但你如何让一个闭口不言的人主动告知?
当他选择沉默时,没有人能猜出他的想法。
·
“先去附近休息一下吧。”他伸手虚握我的手腕,先行迈步,朝着最近的山坡:“之后打算去一趟蒙德吗?”
“蒙德的那位……大概是你们之中最有名气的景点。”
“那位在魔神战争时期大放异彩,从至冬杀到蒙德,终结龙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的霸权,最终陨落在龙脊雪山的白狼。”
“我记得。那只白狼在因论派的典籍里从未记录下祂掌握的权能。”我抬头眺望已然西斜的天边红日。
“因过多的杀戮而疯狂,最终死在风神巴巴托斯卷起的暴风雪中,被祂的神风送葬。”
黄昏转瞬即逝,漫天的星辰在流云的呼吸中隐现。黑夜降临,拂面而来的细风浸润着水汽,些许的凉意传过肌骨。
思维也由此清晰静明。
“祂扫除了蒙德土地上的一切阻碍,意图踏平雪山,却在开拓荒野的路途中死去。描述过少。蒙德人的藏书室里或许会有更细致的……”
“但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突然静止在原地,手臂轻轻向后扯动,出声制止艾尔海森言语中筹备下的后续行程。
闻言,虚握腕骨的手指略微收拢。指腹在苍白的皮肤上摩挲,轻易留下了红印,此刻的肤质竟是如此的脆弱敏感。
我收回远看的视线,从那璃月港万家灯火亮起的夜景中移至身侧的艾尔海森,移至他静默下来、不再吐露言语的面容。
清亮的月光照在地面上,他的模样从未如此清晰,纤毫毕现。
慢慢地,我走向最近的大树,又坐下。艾尔海森沉默着陪我一起。
“怎么会觉得胎海水的味道能瞒过我?我在枫丹可没少做阳月委托的冒险家。”我开启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他闭口不言。
“这件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怎么还试图挽留呢?”(那份毒液是催化剂)
他闭口不言,凝视着我。
“我也以为不会这么快才是……”(但还是选择了妥协,借助他的披风掩盖行动的不便)
他闭口不言,凝视着我,眼眸干涩时才略有闭合。
“抱歉。”
“我本来在想,轻松一点,直接说一声再见的。”(本是这么期待的)
他闭口不言,凝视着我,眼眸干涩时才略有闭合。瞳孔倒映着我肤色迅速色素沉淀,老化干枯,褶皱立显的外形。
“手稍微松开一些吧……”
“天人五衰,可不是什么好看的结局。”(这份丑陋的模样……)
他抓紧了手腕。
“你这个人其实很倔强吧?”(我竟然无法坦率接受这个结局)
他抓紧了手腕,指节扣紧了指缝。
“我好像一直没有说过……”(……)
他抓紧了手腕,指节扣紧了指缝,指甲在干瘦的掌背上划出白痕。
“你,其实是我这辈子遇到的……”(……)
他抓紧了手腕,指节扣紧了指缝,指甲在干瘦的掌背上划出白痕。然而身体已然化为枯涩无光的骷髅,皮囊粘连着骨架,又在转瞬间凝为土偶,再无生气。
“最好的朋友。”(……可惜……)
·
最后的字词无法传入耳中。
不,与其说不能,不如说头脑无法解析听到的言语。
所以这五个字眼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从左耳传至右耳,反复巡游。
嘴角略有些抽搐,尚未开口,只是在不断地默念、重复。自牙缝中钻出,舌腔中流转,咽喉中盘旋。
·
所谓的“未完待续”,便是指这样的故事吧?
只解开了一半的谜题,尚且有一半并未确凿的留下定论,却已戛然而止。
——你总不能期待我来完成你的课题。
因论派的课题,是穿梭在时间缝隙,不断留下记录的史书。
而知论派与因论派的合作课题,又该是什么呢?
那份玩笑般的劳务合同,签署的时间应该要更久些,久到岁月磨损……久到再度重逢。
·
这才是真相。
艾尔海森一直在探究的真相。
他也以为,早有预见的他能坦率接受这个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