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雷公山脚下的茶庄里依旧灯火通明,院子里,刚刚完成使命的何灿蹲在墙根拨弄着花坛里不知名的小野花,边上是沸反盈天的嘈杂声,染着红毛黄毛蓝毛的年轻男女凑在一起激烈讨论着刚刚的那场车赛。
虽然是当事人,但何灿并没兴趣加入讨论,她的眼睛时不时瞟向两名黑衣保镖把守的茶舍大门,黄老板和肖革已经进去有一会了。
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反正刚进去那会黄老板的脸臭得不行。
正担心黄老板会不会出尔反尔,黄文实倒是蹭了过来,一脸别扭地用脚尖踢了踢何灿边上的花坛。
“喂,你车怎么样?我刚刚看你都快拉爆了。”
何灿斜眼瞥了他一眼:“已经拖去维修了,维修费记你账上。”
“凭什么啊!”
“凭你输了,Loser。”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这话黄文实早就跳起来打她了,但今天他却没这个底气,刚刚过陡坡的时候,要不是何灿在后面鸣笛提醒他,他现在有没有命都难说。
“刚刚多谢了,欠你一次。”
“谁要你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懒得与他多说,何灿又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门,然后拍拍屁股臭着脸往另一边走去,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
明明赢了比赛,兴致却一点都不高。
何灿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拥抱。
肖革有病吧!抱什么抱啊,他们很熟吗?!不是,他为什么抱自己啊?抱完又什么都不说!
但是他们已经结婚了,出于担心,抱一抱好像也没什么,那天她喝醉的时候,不也是肖革把她抱上床的吗?
但这两者兴致一样吗?!一样吗?!
头疼!
烦躁地对着头发一顿猛抓,耳朵却捕捉到一丝轻微响动,她停下动作循声找去,就听见墙根的树上,传来微弱的猫叫。
何灿找了把手电筒,打着手电小心靠近,终于透过茂密的枝叶,在极高的树顶上发现了一只巴掌大的狸花小猫。
小猫估计是被困在树上了,无助地喵喵叫着,眼神里写满了无措。
何灿当即就准备上树,可这树高得很,她徒手连最粗的枝丫都上不去。
眼神在院子内外扫了一圈,便锁定在了肖革的那辆劳斯莱斯身上,几分钟后,她不顾边上一脸忐忑的司机,将车开到了树正下方,然后踩着车顶,顺利爬上了树杈。
等肖革从茶舍里出来,看到的便是一群人围在他车边,抬头朝树上看的场景。
“又怎么回事?何灿呢?”
司机抖了抖:“太太在树上……”
有那么一瞬间,肖革甚至觉得,哪怕自己听到的是“何灿在月球上”,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拨开人群来到树下,就看见自己本擦得锃光发亮一尘不染的车顶多了两排灰白色的脚印,而脚印的正上方,何灿一手兜着一只小猫,一手攀着树杈艰难地向下。
眉心跳了跳,肖革控制住音量,朝上面喊:“何灿,赶紧下来!”
而看到他的瞬间,何灿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给我拿个筐!我要抱不住它啦!”
茶舍老板反应极快,拿了块桌布撑开接住了何灿小心抛下的小猫。
猫被救下,小年轻们一窝蜂都凑过去看猫去了,唯有肖革还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正往下爬的何灿。
“小心点。”
“放心,我专业爬墙二十年,唔——呃!”
刚吹的牛皮不到三秒就破了,何灿脚下一滑,眼瞅着就要摔下去了,偏巧从边上伸出一双手,将她牢牢抱住。
等再回神,她已经紧抱着肖革的脖子,落在他怀里了。
一个完完整整的佛手柑混着雪松味道的公主抱。
鼻翼轻轻动了下,心跳加速。
她偏了偏头,酒红色发梢刚好拂过肖革的耳廓,连带着将他的耳朵都染红了。
咦?他耳朵红什么?
“你能不能老实点?一会不看着就能惹出这么多事。”
冷淡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旖旎的粉红泡泡瞬间破灭。
何灿不服气地撅了噘嘴,自己从对方的臂弯里跳了下来:“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那不然呢?跟你讨论一下为什么医生明明说了要静养,你还自己跑到这里来送死?而且现在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
“你不会现在要跟我提门禁吧!”
圆圆的猫儿眼毫无气势瞪起的瞬间,脖颈一侧就被人轻轻拂了一下。
何灿肩膀一缩。
“别动。”
肖革收回自己修长的食指,皱着眉看上面那一点殷红血迹。
“怎么弄的?”
顺着他刚刚抚过的方向摸了摸,何灿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刺痛,记忆往前倒了倒:“大概是小猫抓的吧。”
何灿不以为意,这么小的伤口,比不过她曾经受过的万分之一。
但肖革脸色却不好看,他转身拉开车门,将何灿塞了进去:“回家了。”
却又在视线扫过车顶那排脚印时,轻啧了一声。
“回去以后把车给我洗了。”
“为什么啊!”何灿大喊着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