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送给陆纾意时,她还没有感觉这份礼物拿在手里有这样沉甸甸。
年龄的差距成为了无法逾越的鸿沟,南遥本想要视而不见,却发现自己竟读不懂陆纾意眼里的意思。
这份珍重被冷落在车内最显眼的空位。
南遥没有办法不在意,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不留余地地拒绝。
从展厅里出到人来人往的街头、再独自来到停车场的路上,南遥没有丁点儿想哭的欲望,
和那天夜里被陆纾意冷硬的拒绝过后不一样,此时她的内心没有翻江倒海的悲伤,或许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中,她早有预料今天的局面,只是不愿承认和面对,自以为是地认为胜券在握。
南遥感到深深的挫败,心中不由得升起从未感受过的难过与刺痛,难怪在外面走路的时候,双手垂落身侧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一个人静坐在车里的时候,品味到心头的苦涩,她意识到这就是失败的感觉,自己将不再拥有任何机会。
南遥不清楚自己在车里待了多久,只感觉浑身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连眼泪都干涸了,更提不起劲儿全神贯注地驾驶。
盛夏的雨水总是来得十分突然,给来不及看天气预报的人一些惊喜。
明媚的天气就像是假象,前一分钟还烈日炎炎,放眼望去蓝天白云,后一分钟就突然刮起了大风,天空中乌云密布。
雷阵雨来得轰轰烈烈,转眼的功夫树叶被吹得七荤八素,被人遗忘的白色污染受到狂风裹挟,被刮到了高空去。
很快雨水的气味来临,即使车窗紧闭依然能够感受得到。
就像是乌云和闪电沆瀣一气,急匆匆地如约而至,再胡乱地释放一通,将空气沉闷的都市狠狠地蹂躏。
南遥却忽然感到一丝庆幸,就算自己想要在车里放声大哭也无所谓,无论多大的动静都会被暴雨声掩盖——即便自己此刻并不想落泪。
她想起陆纾意近乎绝情的判决,面不改色地宣布她们不会有可能。
这一次南遥不再敢肯定对方说这话时是否无动于衷,在展厅里,陆纾意只是微微皱着眉,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却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时,她分明看见了那双眼眸中的黯然,陆纾意却还是固执己见,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一字一句与她划清了界限。
天空中响遏行云的雷声,强硬地拽回了思绪——
雨水一点一滴打湿地面,不多时大雨如注,模糊了停车场中的车影。
有雨点重重地砸落在车顶上,打在车玻璃上,仿佛在敲打着心窗。南遥深邃的目光望向车窗外,忽然察觉到脸颊上的痒意,她伸出手摸索,指尖毫无征兆地触碰到滚烫的泪水,吓得她心头一震!
一旦回过神来以后,泪水便像是窗外的雨,止不住地落下。
“……”
南遥忙不迭在车内找纸巾,手忙脚乱的间隙,她听到谁人难耐的哭腔,宛如被母亲抛弃的孩童,七零八落的啜泣声惹人怜惜!南遥不可置信这是自己所发出的,可惜车里却没有其他人可以顶替。
一时间,南遥再也无法对自己的心情狡辩,肩膀轻轻地颤抖,脊背有些佝偻,按捺不住放声哭泣。
……
陆纾意前脚刚回到公寓,后脚外边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路上好像被夹杂了花粉的风吹过,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她忍住了眼泪,很明白现在不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树上也不会有飘落花粉的花骨朵。
平心而论,陆纾意无法将每份感情放在同一个天秤上进行衡量,也不能断言谁用情至深至浅,她无法忽视别人的真情,更不否认曾经也在某个时刻被打动过,
窗外的树站在风雨中,树梢风雨飘摇,随着大雨落下的声音,陆纾意的内心却渐渐平定下来。
她多想此时能够接到裴云栖的来电,那样不管雨势如何,她都会立马出门去与她见面。
只可惜对方没有理由这个时候突然打来,陆纾意也不准备无端端打过去。
陆纾意心里十分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依赖裴云栖去分担情绪,她不想把负面的心情强加给对方,如果可以,更希望每次见面的时候双方都是面带微笑的。
裴云栖不怎么那样笑,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开会的时候也不会突然笑;陆纾意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发觉,原来自己喜欢笑起来时的裴云栖。
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打湿了钢铁丛林,湿润的气息袭入屋内,仿佛在心间也下起了连绵的细雨,
陆纾意主动拂去了一些阴霾,心中为归还的那份心意而感到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