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溪一夜睡得很是不安稳。
一会儿梦见爸爸黑着脸:“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违背了家训,你是我们宋家的耻辱,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说完,爸爸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九溪想要追上去解释,伸手去拦,却只能感觉得到爸爸的衣角快速从手中划过,任凭宋九溪怎么着急,使多大劲,还是站在原地抬不起腿来。
一会儿又梦见一条白色的大狗,眉目紧锁,卧在月亮中,满目威严,突然看了宋九溪一眼,接着长啸一声,飞身而起,从天上一步一步奔了下来,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啊呜——”一下冲着宋九溪的脑袋啃了下来。
宋九溪“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还好好地喘着气儿。
天光已经大亮了,一夜没有睡好,她的头昏昏沉沉。一边担心被妖怪追杀,一边还要担心生计问题。
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还是先面对眼前的生存问题吧,毕竟一天不跑外卖就一天没有饭吃。
至于妖怪,等他找来的时候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干等着吧。
宋九溪蹲在树荫下百无聊赖地等单子。
这时,爸爸宋克邪呲着牙花笑的大脸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是爸爸打来了视频电话。
看着爸爸不知何时显现出苍老的脸庞,宋九溪心里一阵发酸,突然发觉已经离开家这么久了。
不敢让爸爸看到现在的自己,她立刻挂断了电话,略微调整了一下,才又打了语音通话回去:“爸爸,我在公司上班呢,现在不方便打视频。”
电话那头的宋克邪听到打扰了女儿的工作,手足无措害怕连累女儿被领导责怪:“哎哎,那你忙,我就先挂了。”
“不用,我现在手上没活儿,有空,能稍微说会儿话。”听到这里,宋克邪放下心来了。
“爸爸,我们家之前是不是有人……”听到宋九溪吞吞吐吐,宋克邪关心道:“怎么了,在外面受欺负了?那你就回来,你爹我养得了你。”
宋九溪大窘:“哎呀,不是,我是想知道我们宋家好像有一支很有钱,是做了给人看风水的大师。他们……还活着吗?”
宋克邪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活着呀。听说在一线城市买了别墅,他家儿子,和你一辈的,你堂哥,叫宋闻意,还考了啥名牌大学。你咋想起来问他们家了?”
说到这一家,宋克邪上头了:“我跟你说呀,他们家可不是啥正经人家,搞这些虚头巴脑牛鬼蛇神的勾当,不知道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工作。就算那个宋闻意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怎样,我看也是个绣花枕头。”
原来活的好好的,还挺滋润。
宋九溪问道:“他们打破了家规,咱没有派人,额,……什么东西追杀他们吗?”
“追杀?这是新世纪,新时代,哪还有追杀这种事情?我们可是法治社会,你这丫头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咱们家几代的贫农,根红苗正,不是□□世家,咋还搞起追杀来了。”宋克邪对女儿很无语,这一天到晚琢磨啥呢。
宋九溪讪讪:“哈哈,我就是好奇那么一问。”手机传来了震动,宋九溪注意到是外卖系统传来了的消息,估计是系统派的单:“我要工作了,先不和你说了。”
那边,宋克邪突然说道:“你记得你小时候可爱吃葡萄了吗?我在家里搭了葡萄架,专门买的培育的新品种,听说很甜,现在已经结出葡萄了,一串串的可漂亮了。你……你要不要……”
“什么?”宋九溪急着看配送软件的系统消息,没有听清楚。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没啥,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工作,让领导器重你。”宋克邪不住地唠叨。
“嗯。”挂断了电话,宋九溪良久无语。她好想回家看看,可是自己如今混成这个样子,怎么有脸回去呢。
她顿了顿,给自己打气,等攒够了钱,就回家!
和爸爸打完电话,宋九溪松了一口气,原来违背祖训不会被追杀,那就放心了,不过昨天突然出现的妖怪就诡异了。
话又说回来了,没想到祖上传下来的术法竟然是真的哎!
那么大一道雷竟然就这么被自己招出来了!
当初爸爸教给她的时候,宋九溪学的老大不愿意,毕竟连他爸自己也怀疑术法的真实性。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用。
哼哼,妖怪又如何,遇到我宋大师还不是通通现原形!
宋九溪心中迸发出无限激荡,萌生出一股大好河山任我闯的气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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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城市,灯火辉煌,骑手像蜂巢中的工蜂,飞来飞去,将蜂蜜送到每一个格子间。
晚上爆单,宋九溪一次送十五个单子,跟着导航规划的最佳路线,争分夺秒,一刻不敢耽误。
送完一单,宋九溪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吐槽:不接电话,敲门不应,拍门被骂,啊,送外卖真难啊啊啊……
宋九溪,你什么时候能成为富婆!
索性只剩最后一单了,想到这里宋九溪松了一口气。
到了单元门门口,宋九溪远远瞧着电动车后车厢放着一条长条状的白色毛绒外套,外套很长,下摆搭在了地上,不由得暗忖:是谁把衣服放我车上了?
待走得近了些,又细细一看,她觉察到了不对劲:不对,会动!
那条外套搭在车厢上的部分在动!
宋九溪走近一看,是条狗!
那狗看见宋九溪,叼起车厢里的外卖袋子,飞箭一般,“嗖”地射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从那只狗的眼神里看出点委屈慌张这种复杂情绪。
大抵还是多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