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就跪坐在下方,听着涧石的笑声,从头至尾不发表任何意见。
涧石笑了好半天,好似真的只是被这些取悦了一般。
可白莲知道,不是。
果不其然,随着笑声渐渐停歇,涧石捋了一把散落的额发,眉眼虽还有笑意,可却渐渐转冷。
“是啊,平宁究竟在搞什么呢?”这种丑闻竟然能传入他的耳中,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
“白莲,我记得你最近收了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是,殿下。”
涧石支起一条腿,手臂随意一搭,手指指向白莲。
他歪着头,细碎的额发半遮半掩了他那冷漠的目光,他就这样看着这个自他上位起就一直在他身侧侍奉的忍者,好似在犹豫,好似在权衡。
可最后,他还是启唇“去火之国,把信息带回来给我。”
白莲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抗和犹豫,他扣下头“谨遵殿下令,我会不惜一切,即使是性命。”
说罢,他便退下了。
华丽的府邸中,涧石脸上罕见的没了笑意,他就这样看着白莲的背影。
他的声音轻的宛如风,飘散在风中“……我让你带回来给我啊。”
可随即他扯了扯唇角,又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太轻了,轻到恐怕只有他才听得到。
既然平宁选择把消息泄露出来便足以说明,平宁是故意的。
那么对于他派出去的白莲,平宁不会下杀手。
无论平宁在打什么算盘,他这次都得接住,他的直觉在这样对他说。
风向已经变了。
不止是涧石这样觉得,周围几个大名听闻这个消息时不约而同的都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平宁虽然平时抠搜、贪婪、不择手段……了点,但正事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可这个消息平宁不应该让它被传出来。
不应该。
以平宁以往的手段,日向一族叛逃木叶的那天,平宁就会把日向一族挫骨扬灰,
平宁不允许任何背叛,他不会让木叶知道,却会把这个消息透漏给让千手柱间他们,是好意,也是威胁。
平宁的形式风格一向如此,软硬皆施,但一眼就能看到目的,因为这个人其实很懒。
他有野心,单纯是因为他觉得第一很风光,可他又懒得去搞那些权谋机关。
土之国大名在十几年前见过平宁一面,那时他还没有让权给土影,因为那时候还没土影。
那时平宁的父亲也还在。
那个尚且稚嫩的少年跟在火之国大名身侧,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总是怂拉着眼皮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可火之国大名那么多儿子,偏偏只带了他出门,就已经是一种信号。
他也见过火之国大名当众打平宁,是真的当众打嘴巴子。
当着一众贵族的面,当着其他国家的大名和那些继承人面前,狠狠的扇了平宁一巴掌。
平宁任他打,好似没脸一般,顶着红肿起来的脸,那双总是怂搭着的眼皮却抬起,死死的盯着他的父亲。
那天太尴尬了,大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告退。
土之国大名年纪大了,已经想不起来那天平宁是因为什么被打的了。
可他却清晰的记得平宁被打之后的眼神。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听到了平宁充满了嘲讽的反驳
——满脑子精虫的臭老头,不过是占了那几秒钟的便宜才有如今教训我的身份,你算个屁?
平宁不是火之国大名最喜欢的孩子,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jian生子。
平宁的母亲是一名落魄的贵族,同时,她也是一名已婚的妇人。
结婚的对象是平宁的下属。
平宁的父亲各个方面都非常出色,除却一点,他非常的好色。
尚且年轻的美丽妇人被看中,一夜便足以毁了她。
她的丈夫不敢对大名的行为有所埋怨,便只能把怒火发泄在作为受害者的妻子身上。
他说他不知廉耻,说她作为妇人不懂得自尊自爱,说她人尽可夫。
然后她被自己的丈夫送到了大名的床上。
当时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街上的小儿都能说出一二,那女子自己传出去的。
她无法反抗,除了用自己的命便只能借助流言逼迫大名放了她。
可她终究失败了。
大名沒有放走她,反而将她视为一个物品,每日欣赏她越发绝望的表情。
她很快就枯萎了。
平宁就诞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下。
最可耻的身世,却是大名最聪明的儿子。
土之国大名听闻这个消息时沉默了很久,他快死了,却不至于糊涂。
他看得出土影被他养大了的野心,也看得出平宁的变化。
他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驱散了服侍的仆从,独自坐在庭院的长廊上,靠着廊柱,望着晴空。
他突兀的想起了宇智波斑,太像了。
年轻的宇智波斑,和那时候狼崽子一般的平宁,两个人的眼神真的太像了。
一样的充斥着野心,与深埋在眼底的,只有细细探究时才能发现的,那时对这个世界不平的些许绝望。
可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
现在是,他小时是,他没出生时也是,他的父辈,祖父辈……一向都是如此。
可一向如此便真的…正确吗?
回想过去,他当初也曾是意气风发,想要继承父亲的位子,改变整个国家。
他当初的梦想是什么来着?
……是什么来着?
土之国大名这样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到了濒末之际,不甘心的一遍遍的想要回想起来。
啊,想起来了!
——我要改变这个国家!
——没有烧杀抢掠,弱者不该被强者屠杀,弱者变强,保护弱者,然后弱者变强保护更弱者,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这个国家才会变好。
——我要这个时代记住我的名字!
……可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这天,土之国敲响起了丧钟,宛如宣告一个时代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