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惊慌,浑身一颤,抬眸间已然变换了神色。“我定会竭尽全力,不让公子失望。”
微寿冷笑一声:“造化与否,全看你用不用功了。”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阿无退下。
阿无转身欲走,正要抬脚间,微寿不知又想到哪里,叫住了他:“等等。”
阿无躬身听命。
微寿眼睛转了转,问道:“你可知这世间最好的琴什么?”
阿无一顿,不曾想微寿忽然问出此话。他来伺候了微寿几遭,只知他是个好玩乐的浪子,对那文人雅客的琴棋书画一概不通。
微寿盯着他,催促道:“你可知道?”
阿无默了默,随后道:“此间最好的琴名绿尾……”
微寿忙的追问:“如今是在哪里?”
阿无抬眼看向微寿,喉结微动,“……是大周王室之物,听说正是临殊公主命琴师所制,或许……”
他掩下未说完的话,但微寿却已了然。微寿眉头紧锁,烦恼道:“怎的什么事情都和那个大周公主有关啊……”
阿无在一边静默不语。
也罢。微寿耐了耐,终于是甩袖让人退去。
……
居室之内,药香袅袅,太依手端着白瓷药碗立在窗边,陷入沉思。
忽地听闻两声扣门之声,太依循声看去尚未来得及说话,正好与推门而入的魏王视线相对。
“父亲。”他放下药碗,连忙起身让人入座。
魏王眼神将太依打量一番,见人文弱模样,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
“听说你身子最近又不好了?”魏王瞧了一眼桌上的黑色汤药,关切问道。
太依一怔,不曾想他关注此事,忙歉声道:“儿臣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魏王提了提袖子,顺势落座,看向太依的眼神有些复杂。“养好身体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孝不孝的问题……”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桌上的药,“我顺便来看看你,你勿要拘束,喝自己的药就是,坐下吧。”
太依应声,随即靠着桌边坐下。手中端起药碗正要喝,忽听魏王又道:
“你与内相之子相交甚好。”
太依手中动作一顿,不过一瞬,他敛住面上情绪,不动声色地一口喝尽苦涩汤药,最后将药碗慢慢放置在桌面上,看向魏王。
魏王似是怅怀模样,眼神从正门望了出去,“我记得小时候你们便交往甚密。”
太依默了默,垂眸轻声道:“爱好相近,故而交情甚好。”
魏王转目看向他,似有些惊讶:“我见微寿这人性子活泼,你却实在内敛,却也有相同的爱好么。”
太依莞尔一笑,直面魏王道:“微寿不拘小节,活得通透,使人见之如遇青山。”
魏王“哦”一声,算是会意。魏王不说话,太依也无什么话可说,房室之中顿时安静,父子两个相处其间,不由得显露出一丝尴尬来。
“有知己好友相伴,这是好事。但也勿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魏王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开了口。他下意识一手把住膝盖,将手藏在宽袖之中,“你可知……你祖父的事情?”
太依浑身一顿,垂眸半晌,最后才动了动身子,平静地看向魏王:“不曾听闻。”话是如此,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些画面声音,搅乱着他的思绪。
魏王张口欲言,但见太依面色沉静,似又觉得没必要,只好按捺住那瞬时冲动。他默叹一口气,随后转了话头,
“我只你一个儿子,魏国的许多事情,你当下可以学着做了。”
太依连忙站起身来,拱手对魏王道:“父亲身康体健,万寿无边,不该言说此话。”
魏王却一脸坦然,他摇了摇头,“迟早的事。”
说着,魏王起身走到太依身前,不禁扶住他的肩膀。
“多学多思,修身养性。”
说着,魏王提步出了房室。
太依看着魏王的背影,肩膀轻轻颤抖。他眼睫微眨,大手无意一挥,桌上的药碗被袖子扫落,摔碎一地。
他没去看顾地上,只觉身上有些疲惫,慢慢靠着桌子坐下。
耳中不知为何响着一片轰鸣声,嗡嗡嗡的缓过一阵之后,似有人私语交谈:
“魏国王室,好似都有那个癖好……”
“什么癖好?”
“好近男风啊……听说是从他祖上就有根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