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巴不得临殊与太依半点关系都沾不上才好,最好是从来就没见过,不认识。
一想到此,他一双手攥的紧紧的,旁边宫人见他落座在椅子上,搭在上面的手恨不得要捏碎整张椅子。
太依看出人有些不对劲,整间殿屋里,就微寿一个人沉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八百年的账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倒了一杯茶轻推他面前,茶汤透亮,泛出微微涟漪。
临殊见人势头不对,不禁与阿无对望一眼,随后偏开目光暗自思索。她倒也没想到,这微寿是个炮仗性子,随便一点不符人心意就要炸人的模样。
本来想着,微寿既然向阿无打听那绿尾了,定是有想要的心思。他一天天地就想着要讨好太依,她如今亲自将琴送上门来,怎的偏生还惹他不快了。
不过先翻过此篇,临殊今日上门来还存着别的心思。
她浅笑盈盈,看向微寿:“听闻微寿公子曾在越地待过许久?”
微寿侧目看过去,冷淡道:“是又如何。”
一旁的太依有些看不过,忙用手肘轻触微寿,他低声擦过微寿耳侧:“好好说话。”
临殊扶额,颇有些无奈。“无意冒犯,大周王城地处北方,我一向听闻越地山灵水秀,一直想去游玩来着。”
微寿拿过桌上的茶杯,浅酌一口后缓缓道:“南北差异大,公主怕是难以适应南越之地的气候。”他就差明说越地不欢迎临殊了。
临殊也是有些莫名了,不知微寿为何对自己有如此的偏见。她懒得与之计较,“多谢公子提醒。”
房室之中一时寂静,更显气氛尴尬。太依道:“临殊公主对魏国可还习惯?”
临殊点点头,“也是一处人杰地灵的所在。”不过一会儿,她又问道:
“魏地多矿……”此话一出,微寿与太依皆把目光投向临殊,倒是不禁让她一愣。不知这话怎的惊动两人,她缓了缓神,继续道:
“我平时爱读些神话志怪,偶闻青莲神灯就是出自于越地,不知两位可有听说过?”
世上并无什么青莲神灯,有的只是青铜莲花形状的轮回灯。她此番便是要试探一番,微寿到底有没有重来一回的记忆。
听临殊如此说,微寿与太依面面相觑,心中生出别的打算来。大周一向觊觎魏国的矿产,临殊这番说辞,莫不是在震慑他们?
太依摇摇头,“不曾听闻。想来是稗官野史杜撰的吧。”
临殊直直看向微寿,两人视线相接,一个是明晃晃的探究,一个是恶狠狠的嫌恶。
他道:“看来公主平时里是太闲了些,竟连此等虚妄之事也相信?”说着,他又冷笑一声表示不屑。
临殊不禁扶额。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好好说话嘴里是会长烂疮么。
临殊敛了敛神色,道:“倒是我天真了些。”几人又聊了些闲话,微寿句句针对,只怕临殊在此地坐久了,临殊又问了一些话,最后才又领着阿无离去。
最后殿室之中又只剩微寿与太依两人。
太依不解地看向微寿:“你为何对她敌意这么大?”
微寿一听这话便有些炸了,冷觑太依:“你怎么为她说话?!”
太依咽下一口水,“我这哪里是在为她说话,我不是在问你的感受吗?”
微寿咬了咬牙,眼神撇向一边,冷嘲道:“无事献殷勤,好好的琴她自己怎么不留着,偏要送给你?”
太依一顿,默了片刻,忍不住道:“不是你问阿无的么?你做什么又将阿无送去她身边?”
“我——”微寿一时噎住,看向太依的目光有些闪躲。他怎的好说,难道说是让这个下人去勾引大周公主,免得她生出别的心思?
他转开话题,闷声道:“她一进来就问东问西的,不是对你起了心思?我早知道这人不简单……”
太依当真是无语凝噎了。他想说,临殊今日来,问的最多的不是关于他微寿的吗?
也罢也罢,心思转了转,他大概也能想到微寿如今是在气闷什么。
“别气了,”太依一手按住微寿的肩,安慰他道,
“她送的琴是好琴,我改日找个好地方弹与你听。”
“你知道我欣赏不来这个东西。”微寿倒是直白,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真诚。
“那你还去为我寻琴?”太依不禁笑道。
“啊……”微寿脑子转得快,接口道:“风雅这件事与我无关,但附庸风雅这件事,我可算是熟客。”
太依被这话逗乐了,眉眼弯弯,整个人的病弱压抑之气,顿时消散。
“无妨,”他眼神看向窗外,“好景好乐,你能感知的。”
微寿转眸盘算,忙道:“那改日不如撞日,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们现下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