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珩微微抬头,靠在顾涣禛肩上,他知道这是不愿让自己为难,他正好也是这么想的。
“升旗唱歌的时候我就不去了,其他时间我会一直在的。”说完后他亲了一口顾涣禛的脖子。
典礼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林暮珩很多次都想出门帮忙,但是全部被各路好汉拦住,于是他便成了这个国家里最闲的人。
晚上的时候他会和形形色色的人散步,会面了很多人,他们都在讲述这一年内国家的大变化。
学校里,政府里,军队里全部都来了新人。
“李志喜考上大学了!”李志喜的父母带着他来特地来感谢林暮珩。
“议员长你看,这是我儿子。”王胜的孩子在他的怀里啼哭,被他的妻子骂着把孩子夺回。
“新老师来了,他们竟然叫我师傅!”岳怜蔓很兴奋。
“退休了,脑子转不过我儿子了,准备把产业交给他。”岳老板叹口气。
时代在更迭,新生命在诞生,青年在成长,自己转眼间成为时代的中流砥柱,以前的顶梁柱也慢慢隐去。
一代接一代无穷无尽。
林暮珩一回去便会看见顾涣禛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外面鬼混回来,准备接受妻子的检查。
顾涣禛问他怎么又出去,“怎么,就只准你出去?”林暮珩笑着反驳。
顾涣禛听完话之后便继续垂眉看稿子,他一向都不喜欢这些烦琐的程序,但这次的典礼却必须面面俱到,一个细节都不能忽视。
“咱们顾大司令的灵魂被束缚住了?”林暮珩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然后用手指剐蹭他的脸。
后来,林暮珩就被顾涣禛扛在肩上,看来他是决定把束缚的灵魂在林暮珩面前彻底释放。
典礼那天人很多,他们都来自全国各地,此刻他们汇聚在一个地方,而顾涣禛手握话筒用洪亮的声音宣布了这一个郑重的消息。
掌声如雷,人们欢呼之后竟然哭起来,这是苦尽甘来,他们终于在这一刻真正地当家作主,成为主人。
顾涣禛的周围站的人他全部都认识,他们的名字全部写在那本本子上。
上一世他把地址定在玉清山就是为了准备寻求他们的帮助,只可惜这一次聚集偏偏是张催命符。
此时此刻,他终于兑现那个时候未能宣之于口只有自己知道的承诺。
不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有一个人。
顾涣禛看了各处,果然不见林暮珩踪影,歌曲在上空回荡,响彻这个世界。
升旗奏唱一气呵成,威严的场面在歌曲停止的那一刻消失,飞机从所有人的头顶飞过留下三条带有颜色的彩带。
“这是曙光吧。”人们认出战斗机。
“原来他还可以这样。”
现在战争结束,曙光依然是给人颜色的战斗机,不过这个颜色让人们看见希望,看见曙光。
属于他们的和平时间已近到来,并将长期停留。
顾涣禛低头往下看时,林暮珩如约出现,他的头上被人绑了一条喜庆的红绳子,正好与手臂上的绳子呼应了。
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等天空上彩带的颜色散去,太阳也重现世间,它照亮这个二人天地的一切。
他们中间长出一棵树,太阳正好如挂在树梢的果实。
“你刚刚在哪里,我们找了你好久。”人群声音嘈杂,林暮珩很久才听见有人在叫他。
“是你没看见我吧。”林暮珩笑着回应。
之后他被人拖走,离开的时候他还回头,运用夸张的口型向顾涣禛留下一句话。
“待会见。”
最后的最后他绽开微笑,容颜依旧,深褐色头发琥珀色眼睛都如阳光般柔和。
很多人都在讨论升国旗的震撼,林暮珩抬眼看向飘在风中的旗帜。
气势恢宏,势如破竹。
他代表新生。
“确实震撼。”林暮珩心里感叹着,只是一阵幻视,他似乎隐约间在空中发现一抹红,这抹红不惧艰险似乎是要把天空征服。
“我的祖国比这更好。”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悄悄地与旗帜碰杯。
狂欢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经过层层选拔各个地方终于选出一位代表来进行选拔领导者的投票。
林暮珩自然是位列在内,他再一次穿上西服,把刘海梳上去,回到那个大杀四方却不失和蔼可亲的议员长模样。
“小沈,我们又一起!”严翰伟和他打着招呼,但他今天的眼神倒是多了一层八卦意味,“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又和你当同事?”林暮珩还在调整自己的袖子。
“不是这个啦,你马上要决定对象的生死有没有一种处于修罗场的感觉。”
在他们这些老熟人面前他和顾涣禛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严翰伟不等林暮珩回答继续感叹:“我是真没想到啊,你们到底是多久在一起的,咱年轻时你一直跑饭堂那会是不是就在一起了!还是说更早?”
林暮珩轻轻踢了他一脚,骂道“你怎么这么八卦啊,你还想要多早,再早些我还在被他骂,要被他炒鱿鱼呢。”
说完他突然看见顾涣禛挺拔的身影,于是故意调大音量,“我还能怎么办,他能干干,不干走呗,我们这可不是没有用的花瓶。”林暮珩这位君子的大仇这一刻终于报了。
严翰伟还在想这人有抽什么风,然后就看见顾涣禛走到他面前,林暮珩倒是一个飞跃躲到严兄后面。
“禁止和人民议员套近乎!”他冒出一个眼睛说道。
严翰伟总归还记这些司令情,于是一个转身先行一步。
“你够不够兄弟!”
其实他们什么也没有做,林暮珩追上严翰伟是顾涣禛正好也要开始说话。
顾涣禛始终记得在战争期间还没有解决的土地问题,“将从前的政策延续,允许土地使用权的出租或买卖,让土地流转将分散的小土地变为大土地,提高利用率。”
这次他以这个为切入点对未来十年内的工作进行展望,给他描绘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美好蓝图。
这里有一个男女平等,有法可依,有力可施的新社会。
这里没有剥削和压迫。
投票时没有反对票,顾涣禛成功当选。
这是人民的选择。
台下再一次闪耀着聚光灯,但他在这忽明忽灭的灯光下回忆起从前。
林暮珩以前问过“如果我没来,你在愿望实现后会干吗。”
他那时的回答是孤独终老。
这个回答是假的,其实他会自杀。
但这一刻他后悔了,世界这么美好应该期待明天,哪怕为了艳阳也要多停留一天。
夜晚,月亮悬挂在天边,繁星点点,街道上还存在着欢庆后的余温。
顾涣禛终于结束一天的行程回家,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开始找林暮珩,最后是大橘这个老猫被鱼条收买带顾涣禛找到的。
“林暮珩,你胆子挺大。”顾涣禛没好气地说着。
“我说的是事实!”
林暮珩当仁不让,然后就又一次被摔在床上。
“今天我就要与议员有染,你怎么办?”
林暮珩阻止不了自己衣服变得越来越少。
“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都快四十了。”
“我不是智障,林暮珩,”顾涣禛眼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你今年才二十八。”
林暮珩的年龄一直都是一个选择题,以前是,现在是,以后……
估计也是。
自己惹出的活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忍着。
完事之后林暮珩看向窗外,今天是圆月没有一点云层遮盖,他就像圆盘般矗立在那儿,带来清风几许。
“顾涣禛,明天是个艳阳天。”
太阳在这一边落下,也会在另一边徐徐升起,它是种在所有人心里的常青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