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谈扉明收到沈欲忱发来的航班信息。
——从东城飞北市的航班,谈扉明查询了落地时间,心里颇为不解。
从莫城飞回北市,不应该在东城中转,他有点疑惑,便在APP内翻了翻机场大屏看航段,发现沈欲忱坐的航班,上一段飞机赫然属于F国航空。
一时间,谈扉明心绪翻涌,那个人就是沈欲忱吗?是他吗?他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把答案往沈欲忱身上靠,谈扉明翻出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时间节点,换算过去,竟也合理。
现在想来,沈欲忱不正是在抄袭事件被爆出的当天便启程了吗?MV制作公司那边,就算有什么再紧急的事,也不用明星本人亲自跑一趟处理吧?
谈扉明攥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自己太过迟钝,一方面仍然不敢相信,譬如沈欲忱什么时候怎么拿到自己的画,譬如断联这些年,沈欲忱到底对他关注有多少?再比如,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沈欲忱为他这样做?
思维越发散,越像置身于一个无底洞之中,深不可测,不敢触及,谈扉明坐在家中,将神秘人的账号主页,和沈欲忱的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越看便越觉得神秘人的说话语气、态度风格都像极了沈欲忱。
那种他熟悉的,有条理的,冷静的,一切在掌控之中的从容感觉。
这样一想,他恍然大悟——是啊,除了沈欲忱,还有谁愿意花费如此多的人力财力、大费周章来证明他的清白?
直到此刻,他猛然对沈欲忱那长达九年的爱意有了具体的感受。
谈扉明在露台抽了三支烟,从烟盒摸出第四支时,手机闹铃提示他该出发去接沈欲忱。
洗漱后简单打理一番,他开车到花店取花,随后前往机场,春运返程的车流密集,一路上龟速前进,谈扉明屡次抬腕看时间,即便他事先预留出两小时在路上,但还是担心会迟到让沈欲忱等。
好在他最终提前半小时进入贵宾厅,也才得知东城那边因下雪晚点一个多小时,谈扉明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望着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发呆。
直到余光里出现一双尖头切尔西,靴子的主人轻轻踢了踢他的鞋。
谈扉明抬起头,第一眼先看到戴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单手插兜站定在他旁边的沈欲忱,第二眼看向他未合拢的大衣,和里面单单一件单薄衬衫的穿搭。
——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疯狂滋长,他确定了。
谈扉明起身,沈欲忱退后半步,怕二人撞到,谈扉明抬手捏住他衣领,为他系上纽扣,两人的距离在退的半步之间又近了半步。
贵宾厅有外人在,谈扉明抬眸看着沈欲忱,轻声道:“走吧。”
“嗯。”沈欲忱单手插兜跟在谈扉明身后,谈扉明慢了一步,等他一起并肩走,但实际没几步的脚程,走近车子,谈扉明大步走近副驾那一侧,为沈欲忱开车门,等沈欲忱坐进车,谈扉明很想就此抱他,但这里人多眼杂,谈扉明什么也没做,关上门,绕到驾驶座,沉默地发动车子。
沈欲忱靠着座椅靠背,不言语,他疲惫极了,身体放松下来陷进座椅,阖上眼睛。
谈扉明见沈欲忱模样憔悴,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也不打扰,只是一路上看右后视镜的频率变高,直到等红绿灯的间隙,他抬手轻轻抚上沈欲忱侧脸,拇指隔着口罩在他脸上蹭了蹭。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沈欲忱原本只想眯一会儿,后来谈扉明叫他,他才发现自己真的睡着了。睁开眼后,沈欲忱意识有些恍惚,看着谈扉明愣了几秒,直到眼前的人将一束花放在他怀里。
墨尔本午夜蓝,花束上点缀了几只小蝴蝶,沈欲忱垂睫凝视着花束,半晌才眨了眨眼,抬眸盯着谈扉明道:“给我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
“为什么送我花?”
谈扉明愣了一下,送花还需要理由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见沈欲忱不能空手而来,应该带一束花或者别的礼物——大概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沈欲忱和花相配,正如他的朋友圈背景。
谈扉明在短短几秒想了很多个答案,最后还是干巴巴地道:“想送给你。”
他观察着沈欲忱的反应,本想订一束蓝色鸢尾,但这个季节市内离家相近还开门的有鸢尾花的花店,没有。
“……不喜欢吗?”谈扉明问道。
“喜欢。”沈欲忱捏着花束低头去闻,发现自己还戴着口罩,他想抬起左手摘掉,谈扉明先他一步凑过身去,为沈欲忱摘去口罩,手隔着头发按在他脖颈后方,揽着他身子往自己这边靠近了些,亲吻沈欲忱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