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儿不必忧虑太多,那些都过去了,即使过程无人能知但结果还是很好的,不是吗?”
时榴衣摆下的手攥紧,心里那些汹涌的情感此时竟叫他有些神晕目眩,但在扶月清那清醒的眼神注视下,他又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等他再次开口,却是问出了一直以来压在两个人心里的那个问题,也是扶月清总是对他避而不谈的一个问题:
“师兄当年,为何不告而别?”
扶月清依旧还是沉默。
时榴见他未置一词眼神里还有些躲闪的样子,心中又有了一些把握,因为等不到回答他便找了个台阶:
“既然理由不好说出口那我便不问了,谢谢师兄为我解答,我就先告辞了。”
扶月清看见时榴黯淡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那些被深藏在心底的话在脱口而出之际又被他压了回去。
“……嗯,我送你。”
“不用了。”
时榴自己走到门外,不想麻烦他。
他看着扶月清如今这幅身姿挺拔,一生风骨峭峻的样子:
“师兄不必因为我而为难,你有你自己的考量,也有你自己的抱负,我只希望我的到来不会拖累你。
如此,我便满足了。”
“榴儿。”
扶月清听见他这些话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深深地看着时榴的眼睛开口道:
“你永远都不会是任何人的累赘。”
相反,你是唯一的那个答案。
看见时榴离去的背影,扶月清也无心再继续处理桌上的那些堆积的公务,他披上宽大的月白色外衫漫步在庭院中。
往事随风起,祖父的叮嘱,父亲的期盼,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可最终萦绕在他耳边的,是在扬州的临别之际,父亲与他交谈的那一番话。
那时父亲知晓了他的心事,为他出谋划策:
“你若真心喜欢时公子,你就更不应该停留在温柔乡。”
他苦读了十几年的诗书,却因为身份背后藏着那个巨大的秘密,即使妄想飞上青天也只能躲在扬州的山水之间。
扶月清知晓父亲的意思,即使时榴内心是真心把他当做亲兄弟去看待,但那也改变不了两人的身份上的巨大差距。
况且,扶月清也不想仅仅是做他的一个好哥哥。
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权力,欲望,金钱,都不及他心中想快点取得功名然后堂堂正正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站在时府门前的愿望。
再加上那时候祖父一直在京城催促他们父子二人,内心犹豫了很久之后,扶月清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和父亲一起回到京城。
他看着空中那一轮明月喃喃道:“不为了心中的丘壑难平,只为了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所以,一时的分别将换来更美好的重逢。
可唯一在他计划之外的是,与时榴既定的重逢比他预料的要早些。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时榴会在这个时候独自来京城找人,在当前这个朝堂上局势最乱的时候。
太冒险了,扶月清心想。
但他不怪时榴,要怪只能怪引诱他的那个人。
“李吹寒……”
扶月清默念着这个名字,心想着:
你当真还是李吹寒吗?
那种情况下常人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这个问题他也是困扰了许久,毕竟这之间所可能发生的事是连他都无法解释和想象的。
扶月清拿起桌上被许多公文压在底部的一封密笺,里面是他在朝廷上安插的眼线所写来的汇报。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北境再犯。」
扶月清看完不语,随后将这张纸放在桌面熊熊燃烧的蜡烛烛焰上,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火光吞噬。
不管你是什么,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否则,
你最好藏好了,别露出一点马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