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暄……
她一想到崔寂身上的青紫锁痕,便觉心口绞痛难当,云暄独自做了“明烛”,吃了那么多苦,却都是在代她受过。
“天色已晚,我该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裁月喝完最后一口酒,想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但见自己小臂上魔纹斑驳,便又收了回来。
“云暄生魂落入孟婆汤,醒来便失忆了,”崔雪时低着头,仍在为此事苦恼,“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和他说。”
“失忆?”裁月摇着头笑,深觉自己闯入了他二人之间的小把戏,“他体内有魔气,即便被孟婆汤洗上百十回,也有魔气反复提醒,他怎会失忆?”
崔雪时面露讶异,心说云暄那样听话,为何要骗她失忆了呢?
裁月食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树下灌木丛,她循着方向定睛看去,便瞧见了一条三种花色的小猫尾巴。
掌灯时分,崔雪时回到南殿。
崔寂果然很听话,看过的纸张在手边,六六蹲在他怀里,他端端正正地坐着,百无聊赖地摸着猫头。
“师姐,你回来了!”他咧着嘴冲她笑。
“嗯,回来了。”崔雪时看也未看他,径自更衣洗漱。
崔寂放下六六,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可有什么不顺利吗?你看起来不高兴。”
“你忘了我可没忘,”崔雪时要微微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我说过,你若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我真不记得了……看了你的手稿才想起一些。”
崔雪时的手稿只写到他们初来寰日宗时,要按崔寂的说法,后面七八年间的事,他理应都忘了。
“那好呀。我觉得我来寰日宗的时日也不短了,是该找个夫君合修,才能更有进益。我看左右两位护法皆一表人才,弟子商术颇通药理,也很不错,不如就由师弟你替我选一选吧?”
“你说……什么?”
崔寂喊惯了师姐,仓皇改口,他怕露馅,谁知崔雪时竟拿称呼来做文章,他说他忘了,那两人成亲之事理应也一并忘了。
尽管小混蛋的脸色很是不对,崔雪时仍要狠心训一训他,叫他在自己跟前多些坦诚,少些花招。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她冷冷地问。
崔寂立刻捂住她的唇,眼里骤然蓄满了泪:“不要。”
崔雪时拉下他的手,依然面不改色:“所以你觉得,他们谁更好些?”
崔寂将她圈入怀中,晨星似的眸光变得晦暗不明:“他们都好,尤其是李玄烛李护法,对你的倾慕之心瞎子都看得见!即便他灵脉衰竭,如同一个废人,也比我曾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要干净清白得多。”
“都想起来了?还是不装了?”
“纵我骗师姐有错,难道师姐就没有骗我吗?!”崔寂倾身质问着,眼中混合着疯狂与慌乱,“师姐明明去了东殿,却为何告诉我,是去北殿?”
“你体内魔气不安分,我是怕你多想。”崔雪时也很无奈。
“你知道我体内魔气不安分,却把我一个人扔在南殿一整天。”崔寂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压低声音道,“夫人难道不该补偿我吗?”
什么……夫人……?
两人身体贴得严丝合缝,潮热感从相贴处漫延上来,惹得崔雪时耳尖发红。
她伪作齐霜,平日旁人唤她“夫人”抑或“齐夫人”,皆为权宜之计,可这声“夫人”由崔寂唤出,感觉便不同了。
前世她做过魔尊夫人,今生又做宗主夫人,来来去去,总归是这么一个人,守着她、等着她、找到她、靠近她。
崔雪时背倚着梳妆台,被他迫得微微后仰,几乎要站不住,更别提肚脐处顶着的一块热铁,灼得她连气息都烫了。
“这般粘人,若给弟子们瞧见,岂非丢脸?”
“命都是你给的,要脸做什么?”
崔寂抄起她的腰,让她转过身,眼前正是一面磨得锃亮的铜镜,他捏住怀中人的下巴,专注欣赏镜中她姿色无双的容颜。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崔雪时浑身都在抗拒:“不行,不能在这儿……”
镜中的崔寂满眼无辜:“不能怪我啊师姐,是魔气不安分,他教我如此做的。”
“云暄……”崔雪时虚虚扶着台面,很快就没了挣扎的力气,“你不要被魔气蛊惑……”
“师姐去找李玄烛,不就是想知道,如何以凡人之躯修补结界吗?”崔寂抿着她耳垂,没完没了地辗转吞吐着,“浣月生下李玄烛,让李特多活了几十年……师姐疼我的话,不如给我也生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