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培风默不作声地咬牙站起,二人对视一眼,不再迟疑,迅速逃离地底。
逃出去的一瞬间,大楼倾塌,火光冲天,异管局警员与这家精神病院的医患、与阮平放出的实验体打作一团。
忽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一声足以穿透耳膜的尖锐哨音,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哨声余韵中,某种诡异的共鸣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实验体被冰冷的仪器改造时的剧痛、被囚禁在方寸之间的绝望、以及被当作消耗品随手丢弃的愤怒,全都化作血淋淋的感知,涌入每个人的神经。
“阮平!他在那里——!”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众人顿时被同一种信念驱动,提线木偶般齐刷刷地转向某个方位。就连沈雾窗和项培风也受到这股强大的异能波动的影响,被裹挟着向前。
实验室里那些非人的画面和阮平阴冷的笑不断在脑海中交错闪现,最后通通转化为一个念头:
“杀死阮平!”
下一瞬,战场中央的空气突然产生高频震颤,一扇斑驳的木门凭空浮现。
“吱呀”一声,秦冲带着异能者互助协会的成员从大敞的门里鱼贯而出,急促的脚步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沈雾窗仍机械地向前迈步,背在身上的阮见坚重重撞上了秦冲。
“你们——”
秦冲原先还有些纳闷,见他目不斜视地越过自己,才察觉到氛围的诡异,箭步冲上前,拦在沈雾窗和项培风面前:“你们干什么去!”
沈雾窗尚处于茫然时,项培风已率先反应了过来,眼中流转淡金色的异能光点,边拉回沈雾窗,边用目光扫视全场。
末了,他哑声问秦冲:“段局让你们来的?”
“对!”秦冲也顺着他的视线张望了一番现场惨状。
废墟之中,浓烟翻滚着吞噬了半边天空,燃烧的建筑残骸不时爆出耀眼火星。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和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血水在龟裂的地面上蜿蜒成溪……
他表情凝重地说:“大部队马上就到!”
“帮我个忙——”
项培风毫不犹豫地将沈雾窗交给秦冲,“先带他们走,送去医院!”
秦冲利落地接过沈雾窗背上的阮见坚,“你呢?”
“其他人都被异能控制了,我得去解除……”他咳出一口血沫,摇摇晃晃地向前。
秦冲一把扣住项培风手腕:“别走啊!靠!你们段局亲自打电话让先保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回去怎么交差!”
“不,”项培风却像着了魔似地继续挣扎,部分结痂的伤口在拉扯中重新撕裂。
就在这时,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谢洋洋开着一辆头部被撞得稀碎的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项培风等人面前。
她敏捷地跳下车,二话不说抬起手,一手刀一个劈晕了项培风和沈雾窗:“废什么话?装车!”
随着昏迷的三人被七手八脚塞进越野车的后座,协会成员正式接管了这片战场……
*
项培风自医院转醒。
一睁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涌入消毒水的气味,恍惚间,他还以为是与沈雾窗一起,初闯阮宅第二天的情景再现。
一转眼看见任忆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守着他,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
硝烟四起的精神病院、失控的人群,以及谢洋洋毫不留情的手刀……
“战局如何?”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任忆知道他一醒来恐怕就要问起这个,早已有所准备,从光脑里调出精神病院现场的影像:
异能者互助协会的成员在废墟间来回穿梭,迅速控制住了幸存的病患和实验体,并将全部伤员送医。
下一瞬,画面切换到一个焦黑的深坑,里面蜷缩着一团辨不出人形的焦炭。
有深紫色蛆虫一样细长的生命体从那团焦炭里探出头来,盘踞在不远处一枚金属遥控器之上,不停地按下按钮,试图操控在场所有实验体。直到被人用「化骨」熬得起了黑泡,流出了脓水,才彻底没了动静……
“阮平。”任忆将画面定格在此处,“由于「精神共鸣」的影响,现场几乎所有异能者都对他下了手,我们的人没能来得及活捉他。”
他调出现场采集并分析出的异能残留的图谱:那些交织的能量纹路显示阮平临死前同时承受了几十种异能的反复绞杀。相生相克的异能轮番上阵,阮平的尸体被焚毁得彻底,最终由「识人」确定并回收了其全部的遗骸。
“便宜他了。”
项培风冷冷说:“跟在阮平身边的神秘人有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