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明日会去见方子衿,这一次我会说清楚的,我会帮她辅佐八皇兄。”
不……不,纪岁安摇摇头:“大熙龙脉渐弱,扶新帝或可延续,但那个新帝,就算是方子琼也绝对不能是你啊!你不能留在丹阳,爹爹那里,我去同他说!”
方子琼身后,是整个洛书门,纪岁安不知道洛书门为的什么,但她知道,左凌云会全力帮助方子琼,甚至于亲自出马对方子显下杀手。只因在他们眼里,方子衿落败后,不会选择曾经是对手的八皇子,只会挑一位新皇子继续辅佐,而那个人无疑是最近的方子显。
方子显闻言,骤然抓住纪岁安的一只手臂:“不行,长生,算我求你了……我不想让师父再对我失望!”
“凡朝的事情本就轮不着你来管,谈何失望?”
“长生!算我求你了!这么多年,我从没让师父哪怕一次,真正对我满意……”
二人相视无言,好像谁也不愿意退让出那一步。
周叶见状,上前将二人拉开了:“一刻钟冷静原则,等一刻钟后,我们再说好不好?”
这是三人相识后,因为纪岁安和方子显有一次较真,周叶为他们提出的一刻钟冷静原则。
方子显独自走到小桌前背对二人坐下,为自己倒了盏水。
纪岁安则被周叶推到了窗前:“纪师妹,子显兄毕竟是方氏的人,你又何必逼迫于他?”
“可是……”纪岁安语塞,她总不能告诉他方子显留下会被左凌云杀死吧?
“既然是纪掌门让子显兄留下,想必其中另有因由。今日,我们就算强行将子显兄绑了回去,也只是一时的,那……何不留下看一看,纪掌门究竟为何留下子显兄,也好从根本解决问题。”
纪岁安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她爹也只有方子显这一个徒弟啊,为何非要方子显留下呢?
“对,我爹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但是我不能……”纪岁安再度语塞,他不能让方子显又一次死在左凌云手里啊!
不过上一世是因为她先行一步离开了丹阳,方子显又被派去南边赈灾才被左凌云得手,可这一世她什么都知道呀,她既然留下来了,就有机会改变结果。
方子显冷静了一番,才转身:“周叶,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周叶原本低着头听纪岁安的话,闻言,回头冲方子显笑了一下:“好。”
待他出了屋子,方子显再度布下一个隔音阵法,起身站在纪岁安面前,郑重其事道:“长生,你是不是,你游梦是不是还梦见其他什么事了?”
纪岁安愣神,又听方子显道:“你先是知道我和父皇的计谋,后又请来周叶,找到真正的胎灵布阵,将小小扮作胎灵,现在,又猜出师父给我的任务,迫切要我与你回云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的一双眼,微微泛红,直直看着纪岁安的眼睛,等她一个答复。
不知为何,纪岁安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站在这里被质问似的,她能告诉方子显吗?
她能将一切都告诉方子显,像往常一样共同面对吗?
不,她不能。
如果方子显知道,今日的周叶不管是不是死生界鬼王,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
“是!”纪岁安答,“我还梦见,方子琼成了新帝,你的父皇、皇长姐和八皇弟都死了,你回云山之后,就有了心魔,成日疯疯癫癫,被关进了伏魔窟!”
“哈~”方子显低声轻笑,可纪岁安望着他时神情肃然,浑然不像在胡诌,“是吗?那我……也真是无能。”
他扬起的那抹笑逐渐归于平淡,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纪岁安心有不忍,可上一世方子显死后,丹阳方氏,确是如此下场:“没事的,那只是梦,方子显,既然你决定留下,那我陪你,等事情了结,我们一起回云山!”
方子显鼻头一酸,眼睛好像更红了,他望向纪岁安坚定的眼神,心中多了几分隐瞒的愧疚,不禁出声:“师父不让我告诉你的。”
“我爹一定事出有因,你可是陪了他十年的唯一的弟子!等我们回去,我们一起去问清楚。”纪岁安由衷扬起一抹微笑,这一次她陪着方子显,他们的隔阂,总该没有了吧。
周叶此刻正站在屋外,仰头看着天,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回想起方才纪岁安说的话,心中响起一声嘲讽的话语:纪正明,你竟然又一次放弃自己的清心剑传人。
*
“皇长姐。”
次日,方子显与几位朝臣安乐楼一聚,各自散去后,才到了另一个包间与方子衿会面。他一身文袍,站在方子衿面前行了一礼,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来这两日,你跟着苏相做得不错。”方子衿一身淡紫襦裙,妆容精致,气色甚好,她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身后左右分别站着一绿一黑两名女子,正是钟兰茹和许潇潇。
“苏相是父皇的心腹,他将你送去苏相身边学习,你可知何意?”
方子显不知方子衿是如何躲开熙帝派去公主府看守的侍卫的,见方子衿气色比前几日还好些,心中亦是放下了心,他笑答道:“不知,能在父皇身边陪一陪他,我已经很知足了。”
“子显,你人都来了,就别装糊涂了。”方子衿收回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得拘束的方子显。
这就是父皇选中的人?一点也不像……个皇子。
沉默了一会儿,方子显才开口,说出的话却不像方子衿所想:“对不起,皇姐。”
“为何道歉?”方子衿挑眉,她的这位弟弟,还和小时候一样,看来在云山过得应该不错。
“我无意与你们相争,害你和三哥离心,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啊……若说胎灵一事我并不知情,你可信?”
“我信。”方子显毫不犹豫,他相信,事发之日方子衿的错愕与悲痛是发自内心的。
“那便没事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子琼这个孩子,是我没把他教好,自食恶果了,还差点害了父皇。”
方子显没有说话,对于此前方子衿与方子琼姐弟在丹阳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些的,两位哥哥的身死,还有腿残的六皇子,疯了的九皇子,他不会单纯到这样还以为方子衿仍是他幼时认识的那个皇长姐。
他突然想起了昨夜里纪岁安问的那句:是方子衿,她想扶你上位?还是让你助她扶八皇子上位?
“皇姐此次邀弟弟前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