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嘀咕着,一边转着脖子活动筋骨。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每个监控探头,最后停留在白玥身上。
“是现在就开始?”故意拖长声调,琥珀色双眸里盛满了刻意的无辜,“还是说需要再准备些‘特殊环节’?”
修长的手指在全息屏上优雅划过,数据流如同星河般在指尖流转。白玥微微偏头,一缕银发从耳后滑落,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她没有回答江恪的问题,只是对身旁技术人员点了点头:“准备开始第二轮精神压力测试。”
随着话音落下,天花板的顶灯如同退潮般缓缓暗下,取而代之的是从平台边缘升起的幽蓝色光晕,如同液态般在地面流动,将黑发能力者的身影拉长成一道锐利剪影,在镜面般的地板上无限延伸。
“哎等等!”江恪突然举起手,夸张地比划着,“在正式开始前,我先确认一下,高危测试前低阶受试者是有权签署免责声明的,对吧?要是待会这些精贵的设备恰好不小心——”
“测试开始。”
白玥的声音像一柄冰刀,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未尽的话。
随即整个场地的照明系统就发出轻微的嗡鸣,光线在瞬间转为暗红色,将所有人的轮廓都镀上一层血色。
场地中央,那道原本懒散的身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脊背一寸寸绷直,肩膀线条也变得锐利。而当其再次抬眼时,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已然找不到半点方才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危险的专注,像是锁定猎物的猛禽,又像是出鞘的利刃,在暗红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
而平台下,白予简刚离开测试区就径直走向沈昭。姿态如同穿过晨雾的夜枭,靴底与合金地面接触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连衣摆的摆动都控制在最小幅度。
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般,在对方距离自己还有三步远时,沈昭突然开口:“上传到枢机会前,数据需要先经过三道加密协议。”像是自言自语,手指在悬浮屏上划出几道弧线,“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段时间的价值。。”
白予简脚步微顿,然后自然地停在其身侧:“我以为你会先解释测试强度的事。”目光扫过屏幕上闪烁的参数,“是楚家的授意,还是……”
后半句话消散在空气中,像一片未落地的雪花。
沈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调整着参数:“我以为白家的向导都懂得,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微微侧头,余光扫过周围忙碌的技术员,将声音压得更低,“你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测试数据。”
“那么最大阈值的精神污染强度,对B级向导来说是不是太超过了?”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你远不止B级。”稍作停顿,视线越过白予简,看向测试场中央。沈昭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克制:“包括你那永远学不会遵守规则的搭档。”
白予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顶部的蜂巢结构再次亮起,暗红色光芒如潮水般漫过每个六边形单元,将空间染成血色。
站在平台中央的身影保持着那种标志性的松散站姿,却被红光勾勒得格外锋利。当第一波精神冲击形成的空气波纹从四面八方涌来时,他只是微微仰起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甚至惬意地眯了眯眼睛,仿佛迎面而来的只是一阵夏日暖风。
琥珀色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细线,却依然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
半空中的全息投影屏上,代表江恪神经活跃度的蓝色曲线起初平稳地沿着参考线延伸,像一条温顺的小溪,但随着时间推移,那条线开始出现细微的起伏,如同平静海面下暗涌的潮汐。
渐渐地,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强度30%。受试者生命体征稳定,神经同步率下降至78%、不,75%……波动幅度超出预期……”
“他明明可以……”沈昭将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绷紧的怒意,“……可以控制在标准范围内。”
身旁,白予简侧目看着他面前悬浮屏上更为详细的数据流。
其中代表江恪神经活动的曲线正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上下翻飞,时而如利剑般刺穿安全阈值,时而又如坠崖般跌至谷底,完全不像一个正经接受测试的能力者应有的平稳波形。
“也许他只是厌倦了演戏。”
白予简轻声如此说道,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