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学习结束了,樊星被管教民警直接带到放风场地自由活动。跟早上运动时一样,场地在室内,但是四面透风没有供暖,樊星穿着加棉的号服还是冷,只能转着圈小跑让自己暖和一点。
那位大哥靠在墙边望天,看见樊星经过冲他招了招手。樊星跑过去问:“怎么了?”
大哥笑着往前探探头,“小兄弟,我特别好奇,你看着挺老实个人,怎么会打架打进看守所呢?没下黑手肯定进不来,你这是多大仇儿啊?”
就冲这个人好心劝他吃饭,樊星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简单说了一下遗产的事,没提视频。
大哥听完摇着头感叹:“你太年轻了,别人一激你就怒,做事儿欠考虑啊!你现在怎么着?等着过堂?”
“律师说最好和解,争取不起诉。”
“但是你不想赔钱?”
樊星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一看你那倔样儿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大哥一撇嘴,“你这种情况的看守所里进进出出不知道有多少,光我就见过仨。一个熬不住里边儿的日子,赔了十万和解了;一个硬刚,批捕之后取保候审,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判的;还有一个……抑郁了,自残,拿脑袋撞墙,保外就医了。哎,年轻人,想不开啊……”
话音一落正好广播喊集合吃饭,大哥伸了个懒腰,拍拍樊星的肩膀走了。樊星垂着头跟在后面,脑子里乱哄哄的。
樊星不想和解,同样也不想坐牢,如果协商不成只能二选一,他大概率不会选择前者。樊星不懂法律,他猜既然可以两不追究,大概也有同归于尽的方式,反正自己只是想换个环境,去哪里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身为一个拆二代难道会害怕留下案底将来找不到工作吗?
这么一想樊星心里放松一些了,把馒头和水煮冬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饭回到监室管教民警来叫樊星,给了他几件衣服。
“家属给你送衣服了,还给你存了钱。你可以采买生活用品,但只能在固定时间,你仔细看看墙上贴的规章。”
樊星道谢接过衣服看了看。秋衣裤,内裤,袜子,都是自己平时穿的。
“回去午休吧。”
樊星再次道谢,回去躺到床上,把衣服紧紧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洗衣液味飘进鼻腔,驱散了被子难闻的气味,樊星闭上眼沉沉睡去,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有一片巨大的湖,湖边的树木高低错落,延伸至黑瓦白墙的小村庄。村庄里几间房子屋顶的烟囱里冒出炊烟,随风飘过村外的金色麦田,飘到湖边轻轻撩动树梢。树下有一张小小的躺椅,一个人躺在上面闭着眼晒太阳,微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角,他眯起眼抬头看一看,又闭上眼睛靠了回去。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宛如一张长焦镜头拍摄的风景照片,平实自然,安逸宁静。风景里的人轻轻勾起嘴角,心中一片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