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梦衡嘴角微扬,轻声道:“多谢。”
“殿下客气。”
「戏仙」目送人离开,抬手擦了擦置于暗处、刻着靳梦衡名姓的灵位上不存在的灰,轻轻一笑,“可算步入正轨了呢。”
同为冥秘长的青衣书生「寻溪」不语,只一门心思补上阎君不曾知晓的申请经费的手续。
他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字迹清秀,潇洒飘逸,速度甚至比身后用硬笔的一众冥秘超了过去。
「戏仙」如海棠探枝般倚靠在书桌边缘,唇边一抹清浅的笑,意味深长。
只是随意投下的了然眼神,都叫无意中与之对视,仿佛被看透全部心思的小冥秘惊骇不已,手忙脚乱低头垂眸,避开了她投射的视线。
“已办妥了。”
「寻溪」出声,及时救小冥秘脱离苦海。
它仰头踮脚,接过跪坐在矮榻上的冥秘长面无表情递来的绢书,飞快低头应是,随即倒退着离开了此处。
「戏仙」温柔一笑,放轻声音感慨道,“吓跑了呢。”
“嗯。”
「戏仙」:“要是忙完了,一块喝杯茶?”
“嗯。”
「戏仙」:“上次跟上上次,都是我付的钱,这次你请客?”
“……嗯。”
“嗯什么嗯啊。”柳眉弯弯的美人轻笑,“那还不备个荷包……手握整个阴司库房钥匙的‘大账房’,身上分文不带,下次去茶馆品茗也打算等人捞不成,寻、大、人?”
「寻溪」:“……”
刚刚的走账批复流程,走得还是太快了。
另一边,三更半夜,回到人间的靳梦衡热得翻身坐起冲了个战斗澡,摸到书房打开了电脑看论文。
“……喵呜?”
并不是很困,只是迷瞪瞪睁不开眼的「衔蝉」含糊哼唧了一声,在梦中与扑面而来、不说人话的论文语句做斗争,被靳梦衡顺着背又趴睡了下去。
是夜,万籁俱寂。
六楼的高度,甚至连夜间渐渐止歇的风雨也听不大清。
大致扫过最新一期法核文章的目录,靳梦衡停下休息,才摸到一旁的水杯,就见室内的灯闪烁了一下,一道黑影从门缝钻了进来。
那道影子只在门后转悠,见靳梦衡投射下视线,才主动显形。
来者不是其他人,正是此前与「状」一道前来守护的「郁甘」。
「郁甘」与「状」一样,都曾为一方冥护长。
只是不同于曾经名为「状源」的「状」,是因为无脑挑衅被「衔蝉」吞了大半本源之力,心智退化成了如今这般三份呆七分傻,如同一个没有脑子也没有尾巴、后臀极度蓬松Q弹的小面包「状」。
学会的第一个长句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郁甘」,是自愿拜入猫门,皈依圣喵的。
身为一只自带咸腥味但异常可口的水族诡,「郁甘」在阴间的地位,丝毫不亚于扇贝在中式菜单上的地位——同样top级的舌尖上的美味,可口与受欢迎程度唯有麻小能与之媲美。
更令鬼绝望的是,扇贝好歹有个坚硬的外壳,麻小也有一双钳子,「郁甘」除了肥美的□□跟一身依靠勤学苦练得来的灵力之外,别无他物傍身。
尽管冥护长「衔蝉」多数时候蛮不讲理、头脑简单、是非不分、嘴下不留无名之辈……但,能打也是真能打。
且,兔子不啃窝边草,喵喵不杀下属鱼,确实不会对手下冥护下嘴,也会拦着其他鬼/妖/魔/精/怪的狗狗祟祟。
最重要的是,没哪个不长眼的敢从那个「衔蝉」嘴里抢食,更不想千里送头。
如果说,「状」的忠心耿耿是因为失去了造作的智商,那「郁甘」纯粹就是享受这种只需要劳碌而不用担心被分食的安定生活。
“身体恢复了?”温温柔柔的阎君开口。
“咯吱。”
托殿下的福,已经痊愈了。
「郁甘」心忖:何止是痊愈,甚至因为被「衔蝉」怼了一口大三川都统肥美的魂体,整条鱼能力都进阶了不少,肉质也变得更加细腻了……虽然,后者并不是重点。
即便不是第一次听见对方发出类似于橡胶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靳梦衡仍觉得十分新奇。
他轻笑着点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