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天这么忙,你家那位没有意见?”霍笛随口问道。
“还好,他也忙。”江嫀想想,“其实也有,但是我停不下来。”江嫀每次想到小春妹妹躺在病房里的样子,就会想,如果她早点儿研发出来,就会多一个人被治愈。
“我肯定也有休息啦,前段时间还去旅游来着。”江嫀觉得自己现在比起之前还算是劳逸结合的。
“行吧,多注意身体,最近流感又来了。”霍笛看看窗外,浅灰色云层压下来,“是不是要下雨了,天这么阴。”
霍笛这张嘴,还真是灵。
江嫀走到楼下,豆大雨点打在头皮上,凉得她一激灵。
后悔刚才没叫霍笛开车送了。
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晚高峰的街道如被按下快捷键,车流在雨幕里凝成红黄相间的疙瘩。
打车都打不到。
江嫀抬眼看天上,“轰隆!!!”
电闪雷鸣,她看着走在雨里的人,缓缓呼气,忍住想蹲地抱头的冲动。
她沿着商铺橱窗往地铁站走,走过积水,裤脚洇出深灰色水痕。
“轰隆!!!” 又一道惊雷滚过,震得橱窗玻璃嗡嗡作响。江嫀猛地停住脚步,指尖紧紧攥住包带。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盯着地铁口的绿色指示牌,听着雨水冲刷玻璃的声音,慢慢往前走。
穿西装的上班族们抱着文件夹狂奔,中学生们把书包顶在头上嬉闹,外卖员的电动车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江嫀贴着奶茶店的玻璃墙前行,在倒影里看见自己微蹙的眉峰。
“江嫀。”
她以为自己幻听,往身后看去,LED灯牌的光晕里,雨丝顺着伞骨坠落,一个模糊身影,由远及近。
光瑾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的锁骨。
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正式的装扮。
棱角分明的下颌更显疏离,西装挺括,整个人在黑伞下,又有种莫名的……
禁欲
仿佛被装裱在玻璃后的冷色调画作,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江嫀舔唇。
“不是说要去开会吗?”说是竞赛报名要去津市开什么会,她以为今晚不回来了,还有点失望。
“提前结束了。”光瑾抬手替她拂去额前湿发,指腹擦过她眉峰时,带出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力道。
天边恰好滚过闷雷,他把西服外套披在江嫀身上,手臂挡住她暴露在雨中的半边身子。
津市过来开车也要四个多小时,一来一回就他一个人开车。
江嫀抱住他的手臂,看到他裤脚的泥渍,问道“累不累?”
“不累。”光瑾举起伞,彻底将两人笼罩。
“津市下雨了吗?”
“嗯,这两天一直有雨。”
“怎么不在那边住一晚?雨又大,都看不清路。”
“没事。”两人走过积水。
“想早点儿回来见你。”
他声音不大,陈述事实似的,甚至没有看江嫀,只是让她小心脚下,更紧地拥着她,走进雨中。
这不是一句情话,但江嫀摸了下发酸的鼻子,低头跟着他向前走。
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说了。
不觉得折腾,不觉得耗费时间,不觉得麻烦,想早点儿见她而已。
他总会这样,聊天的时候,打电话的时候,见面的时候,拥抱的时候,接吻的时候。
总会让人觉得,即便遥遥万里,她也是被牵挂着的。
不见面的日子里,也有在默默想你。
想见你,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
雨声铺天盖地,心跳生生不息。
-
小别胜新婚,江嫀决定自己当大厨犒劳光瑾。
她做了顿晚餐,系着靛蓝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在厨房暖光灯下,很迷人。
她其实向来很吝啬自己的厨艺,总是说不好。
怎么会,只要是她的,光瑾都觉得妙极了。
仿佛饥饿了许久的人丢掉了礼仪与风度,期待大快朵颐,享受美餐。
盘子汁水淋漓的肉排腌渍了香草与迷迭香,嗅上去有淡淡的辛香,适合大口大口咬下去,咬得汁水四溅,他笑着抬头,“味道不错。”
浅色玫瑰酱盛在水晶碟里,浓稠的质地裹着花瓣碎,在灯光下泛着蜜色。
最好沾着面包吃,夹起来吃,可以慢慢品味。
他咬住面包另一端细细品尝,与她分享食物,玫瑰酱拉伸出透明的丝,粘在两人嘴角,分不清是谁的甜。
江嫀喜欢俄罗斯卢布肠,配上奶油蘑菇汤。
咸香的气息混着肉脂的醇厚扑面而来,深褐偏红的肠身裹着粗粝的黑胡椒粒。
油脂在齿间爆开时,舌尖先触到的是杜松子的清冽,紧接着漫上来的是蒜香的热辣,如伏特加在喉咙里燃起的小火苗,瘦肉的嚼劲与脂肪的绵密在口腔里形成奇妙的对抗。
白色奶油浓汤腥甜,同样白色乳酪甜味比较淡,奶味也淡淡的。
肠倒是味道不错,滋味美妙。
光瑾搅动玫瑰酱,空口吃,觉得味道更好。
盘子里的每滴酱汁都被面包蘸得干干净净,连香草碎都被吃掉,每个边角料都不放过,油水酱汁,带着辛草气息的汤,全部吞入腹中。
当最后一口汤滑入喉咙,饥饿很久的人露出餍足神色。
晚餐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