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为救你把自己搭进去了?”
宋十晏吃惊,尽管知道人现在好好的,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揪心。
宋十安点点头:“那天还是她及笄的大日子。我于心不忍,摸着黑把她捞起来,她却对恼羞成怒质问我,会凫水怎么不早说?”
宋十晏忍不住蹙眉:“你呀你,非要让人家落到这个地步才出手。质问你都是轻的,打你一顿也算不得过分!”
宋十安说:“我当时告诉她,此事就当做给她长个教训,好叫她记住,没这个本事就不要逞强。”
宋十晏无奈笑道:“人家姑娘只怕要被你气死。”
宋十安笑说:“她只是阴阳怪气地跟我说,下次寻死时定通知她一声,她来助我一程,免得我对自己下不了狠手。”
宋十晏哈哈笑,“果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宋十安跟着笑,笑得眼泛泪花。
“她真的很离谱,甚至还教我那样一个瞎子弹琴、跳舞。”
“在她那里,我知道我可以自己走路、自己吃饭,甚至是弹琴、跳舞,我可以自己完成很多事。她让我明白了,想要攀登高峰,就要做好会跌落低谷的准备,还让我知道人生的复杂与多变,知道人可以有很多种活法。”
“不论是在疆场上挥洒热血,还是在朝堂上以言救世;在江湖上肆意潇洒;在寺庙中诵经礼佛;在农田里春耕秋收;在市井闹市忙碌吆喝。这些都是鲜活的人生,各有意义不同,但都值得尊重。”
“所以大哥,我对钱浅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
“我倾慕她,矢志不渝。”
宋十晏了解弟弟,他看似温和,可一旦认准的事,便绝不会妥协退让。
“大哥支持你。”他认真地说,又劝解道:“但大哥还是希望,你别怪母亲。她是想感谢那位姑娘开解你,才让你的眼睛得以康复,她也没想到,你会隐瞒身份。”
“我没想过隐瞒身份!”
宋十安急切地辩解,“她从未问过,若我主动提起,倒像是我要借家世抬高自己。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想等说服母亲,让母亲允我留在青州,与她相依相伴。没想到……”
宋十安沮丧地垂下头,“若她问了,我一定会如实回答。”
事已至此,如今人消失得彻彻底底,说什么都晚了。
宋十晏只得劝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相识时她已及笄,那过完年就要十八岁了。若她已然有了相伴一生的人,你又该如何?”
“我不知道。”
宋十安沉默良久才发声:“至少先找到她,解释清楚误会,求她原谅。知道她一切都好,我才能安心。”
*
云王催了稿,钱浅不再去铺子,按照先前梳理好的细纲,将细碎的记录编纂成册,直到深夜还在奋笔疾书。
敲门声传来,钱浅愣了愣。
绵绵、夏锦这个时间早睡了,这是忘了什么事?
打开房门,却是一身夜行衣的沈望尘。
第一次见面,钱浅便知晓他并非世人眼中那个只会吃喝玩乐,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她只是有些意外,他为何会让自己看到他这一面。
“你怎么来了?”
沈望尘脸色有些白,“我受伤了,没地方去。”
“你还可以去死。”
“你不打算让我进去?”
“猜对了。”
房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沈望尘居然丝毫不觉得意外,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只能去敲你妹妹的门了。”
话音才落,门突然又开了。
皓白如玉的细手粗暴薅住他的领口,带得脚下一个踉跄,人就被拽到门内,并重重按到门板上。
“你再说一次?!”
一贯平静如水的姑娘,双眸此刻却盛满凌厉寒光,通过颈间的森凉传递过腾腾杀意。
沈望尘瞳孔一缩。
他都没看见钱浅从哪拿出的武器,但颈间皮肤被割开的痛楚和对方毫无温度的眼神,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要杀我?”
钱浅语气淡漠,毫无起伏:“深更半夜,你穿着这身衣裳,吕佐也没跟你一起,想来没人知道你来了我这儿。你死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
沈望尘的心拔凉拔凉的,想不到他没对她动什么念头,她却先起了杀心。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沈望尘眨眨眼睛,语气无辜:“我受伤了。”
“与我何干?”钱浅丝毫不为所动。
沈望尘无奈苦笑,解释道:“我不能回府,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受伤了。一时想不到能去哪,不知为何就来你这儿。谁想到你这么无情,但我也不该嘴欠。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和你妹妹的,我保证。”
钱浅说:“你发誓。”